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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们说话,群青一言不发,手上的动作却极为利落。
群青从郑知意的眼神中觑出她的满意,将匣中的绢花拿起来,循循善诱:“良娣的绢花有些旧了,用鲜花会更好看。”
郑知意眼珠子转过来:“都旧了,你还给我用,我看宝安公主头上戴的是金饰,难道你觉得杨芙配金,我只配这布做的花?”
她不按常理出牌,群青一时哽住。
当了数年的谋臣,她对轻重缓急极度重视,很难相信郑知意会在这个马上迟到的节骨眼上拷问她,让她急出一身冷汗。
群青不禁想起上一世,为扶公主做太子妃,她在幕后与这郑知意宫斗。
她都没怎么用力,郑知意就自己倒了,害死她自己的,就是她这烂漫的性格,和讨人嫌的嘴。
但她既然选择躲到清宣阁,便没有后退的余地。
“金玉是俗物,鲜花是灵物。”
在郑知意说下一句话之前,群青拿指头抬起她的下颌,阻止她张嘴,在绢花旁簪一只金钗,“不信,良娣比一下。”
“似乎是花更好看……可确实褪色了。”
郑知意果然转移了注意力,酸溜溜道,“鲜花,不过有鲜花也不会送到我这里来,好东西不都紧着杨芙吗?”
鸾仪阁里,李玹剪过的那枝花,让她想起来就神情黯淡。
群青道:“这时节,护城河边山茶花和玉簪花都开满了,百姓喜欢去那里游玩,摘下一束插玉瓶中,能放很久。”
郑知意半晌不语,神色变得更加微妙:“我都多久没出宫了,你说的这些我哪儿知道?”
想当年,她舟车劳顿地过来,连长安城的样子都没看完整,就关进了牢笼里。
她倒是想去,但李玹不让,说外面全是细作。
“揽月,你今日出宫,为我摘点玉簪花吧。”
郑知意回头嘱咐揽月。
为这突然落在头上的活计,揽月剜了群青一眼,压着怒气说:“好啊,还有菱心记的荷花糕,是殿下最爱的,每年来长安都要买,奴婢也去顺便买来。”
一群人慌慌张张地出了殿门,群青扶着郑知意上了车辇,忽地攥住了郑知意的手:“良娣若想太子殿下垂青,记住,席间万不能提‘你们李家’这四字,若想说话,便咬住嘴唇,若还忍不住,便说,你想阿爷了!”
群青才过了几天轻松日子,真的不希望司膳被调走。
郑知意惊呆了,为这奴婢的莫名的僭越,而且她抓得她好疼,疼得她几乎要龇牙咧嘴,用力把手抽出来,郑知意骂道:“放肆,要你多话!”
她看向揽月,揽月脸色难看,却破天荒地没有帮腔:“良娣,她说的倒也不错。
良娣,小心……”
彩车带着郑知意走了。
群青转向揽月:“出宫摘花和买点心的事,姐姐若忙,我愿意分忧。”
揽月也皮笑肉不笑地转向她:“好啊,既然你这么会献殷勤,便多跑一趟吧。”
说着,她把装碎银的香囊重重塞进群青手中:“记好了,买三盒点心交给我,一盒都不能少,否则有你的好看。”
-
许久未见的长安城,呈现在眼前。
道路两侧店招挂满,阁楼错落,热闹的吆喝依旧。
摊主手中摇晃着拨浪鼓,另一个摊位前,几个小孩在挑选香瓜。
群青裹着羃篱,顺着人群穿过西市。
从前西市还有踩火圈、变戏法的,只是国破时长安夜乱,让这些江湖艺人踪影全无,倒是添了一两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在摊位前吃讨来的饭。
群青向前走了两步,忽见前方拥堵不通,层层叠叠的人头,是曲折地从二楼排到了一楼的食客。
群青心中感觉不妙,向上一看,那食坊的匾额上赫然写着“菱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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