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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灌下了一口汤,以压制住自己心中的烦躁。
好吧,出征都是如此的,他只是还没有适应而已。
再等等就好。
但当次日继续启程的时候,李敬玄依然看到太子登上了他这头的马车。
名为请教,实际上大概还是继续在用一个合适的理由休息。
至于到底是在为了随后的征战养精蓄锐,还是在死撑着脸面休息,那就实在是不得而知了。
他是被陛下派遣来为太子保驾护航的,实在不应该有对太子嫌弃的表现。
然而当这一行队伍进入河东道,穿过太行山下的官道,越过并州都督府地界的时候,李贤所面临的考验又更多了起来。
枯燥的赶赴前线行路,其实也应该是他这个主帅和同行士卒熟络起来的大好时机,但并没有人教导李贤这个道理,反而让他觉得这些士卒愈发惫懒了起来,怎么看都像是因为他为主帅而有所敷衍。
朔方未散的寒气也在他抵达代州雁门关的时候,以一种丝毫不留情面的方式袭击到了他的面前。
甲胄根本不能阻止这样的春日返寒,反而显出愈发森寒如冰的样子。
李贤直打了个哆嗦,听着随军的仓曹跟他汇报,他们自过晋阳取得补给的炭火并不太多,还大多要用在越过塞外沙碛的时候,不能在现在就随意取用完毕。
“我都要冻死了你还跟我说这些?”
李贤颤声说道,指挥着人先在自己的营中生起了炭火,总算觉得自己的手脚找回了一点知觉。
想到白日里阿史那道真所说,过了代州之后,距离单于都护府就已并不太远了,他也顿时觉得一阵轻松。
到了那里,营中士卒有什么懈怠或者犯事之举,都可以直接上报到高将军那儿l去,而不必再来打扰他的好眠。
等到越过了阴山行在草场之上,不似中原官道一般坚硬颠簸,他就算需要奔行马上,应当也不会太过难熬。
何况,立功的机会近在眼前,他又怎么会感到煎熬!
正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当李贤踏入东突厥在单于都护府的牙帐所在之时,只觉自己沿途的辛劳都已被彻底抛在了脑后,转成了精神抖擞的样子。
然而也便是在此时,他看到了个突厥壮汉像是擒着个小鸡崽一般拎着个人的后颈,就朝着这头走来。
“叶护——又逮着个铁勒的探子!
就是他什么也不肯说,只说自己是流亡到边界来的。”
“我呸!
朝着咱们驻军的边防探头探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史德契骨连忙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茬,“行了,贵客到访,你还在这里瞎嚷嚷什么,既然问不出来将人宰了就是。”
草原之上的游牧交战,很难直接策反探子带路,没必要多折腾。
确实是杀了为好。
这也向来是他们这边的惯例。
那壮汉也明白这个道理,高呼了一声“好”
,直接抄起了腰间的刀。
杀鸡是个什么动作,他便是什么动作,一刀就向探子的脖颈给剁了下去。
大约是那刀刚刚打磨过,还是锋利异常,手起刀落之间,那脑袋直接顺势掉了下来,在这还算平坦的营地之中滚了过去……就这么径直经过了李贤的面前。
这位大唐的太子从未有一刻这么憎恶自己的视力,只因他清楚地看到了那颗人头是如何沾染上的沙尘,却还用一双圆睁着眼睛在翻滚中看向周围。
也包括他!
“……”
李贤忽然转身朝着一旁冲了出去,根本顾不上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的举动,直接扶着一旁的营柱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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