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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怜巴巴的伸出小手攥住乔知予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那模样,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装可怜?又来这一套。
平日里乔知予还勉强逢场作戏,可如今涉及到任务,她都忍不住想发癫,真的没那个耐心玩什么父慈女孝的角色扮演。
乔知予伸出手去,强势的捉住女子的下颌,迫使其抬起脸来,把话挑明。
“我从来不左右你的人生,姻姻,但只要你想要的,我努力帮你完成。”
“想要皇帝的尊重,就得一胎一胎不停的生,胎胎都是带把的。
想要皇帝的爱,就得胸大屁股翘,跳得了舞勾得了人,床上……发得了骚。”
乔姻仰着头,神情错愕,眼泪凝在了脸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也不明白,从小到大最疼她的伯父,怎么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
乔知予看她的模样,只感叹自己以前真是把她保护得太好了,这些脏污丑陋的东西,从未在她面前提起,导致她变成如今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有些道理今天就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真话总是难听的,但乔姻既然选择了嫁入宫里,就得好好听听这些真话!
面前的少女乌发凌乱,年轻俏丽的脸蛋上汗水混杂着泪水,湿漉漉一片,蒸腾着丝丝雾气。
几缕发丝如蛇一般黏在她的脸侧,狼狈却又旖旎。
乔知予伸出大手,漫不经心的帮她将那几丝的湿发抹到耳后,但接下来从嘴里吐出的话,却残忍至极,彻底打碎了十六岁的少女心中嫁与天子之后那些有关爱情、婚姻的美好幻想。
“你今年十六岁,宣武帝四十五,他的年龄足够做你爷爷,但又不是你真爷爷,不会拿你当孙女疼。
想要他的爱,你得自己去挣,用女人的方式去挣。”
“伯父就算再爱你,不可能跟你一起躺上龙床,求他疼你。
夫妻之间,你的依恃,只有你自己的这具身体,懂吗?”
天地皆静,风过无声,吹干了发愣的女子脸上的泪。
乔知予居高临下,神色漠然,“别想着靠我,姻姻,嫁为人妇后,伯父便是外人,纵使手伸得再长,也管不了你们的家事。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说罢,她对静立一旁的李教习吩咐道:“所有的房门全部推开,继续练,我看着她练。”
枫叶下的木几被侍从搬到了木廊上。
乔知予衣摆一撩,席地而坐,端起酒杯,对着身前呆若木鸡的少女,云淡风轻的抿了一口酒。
“伯父……”
乔姻梦呓般的呢喃,随后脸上陡然浮现一丝凄楚,拼命摇头,“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五岁时,我教你习武,你嫌苦嫌累;你八岁时,我让你读书,你嫌无趣繁杂;如今你十六岁,终于为自己选了一条路。
自己选的路,再难堪也要自己走,姻姻,是时候长大了。”
乔知予抬臂抓起了一旁的胡不思,横抱在怀中,修长的五指轻轻从琴弦上撩过。
高大的将军长眸眯起,缓缓一笑,笑得格外腹黑:“你练,伯父给你伴奏。”
乔姻不敢置信的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李教习就伸出枯瘦的手爪一把酒将她拖了回去。
伴随着新一轮的拉筋,淮阴侯府上空,带着哭腔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乔知予丝毫不为惨叫声所扰,观赏着屋内泪流满面的乔姻,信手弹起了一曲江南小调,甚至和着调子,笑眯眯的唱出了声。
秋风萧瑟,桐叶飘飘。
淮阴侯府上空的惨叫声盘旋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色西斜,那骨瘦如柴却力道惊人的老妪教习才卸下劲道,把压在乔姻腿上的脚拿开。
娇小的少女趴在冰冷的地砖上,练得大汗淋漓,奄奄一息,痛得心口发麻,浑身颤抖。
她一辈子娇生惯养,吃过最大的苦就是放纸鸢的细绳划伤了手指,如今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面前走了一遭,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差点就死在这心狠手辣的老妖婆手里了!
一日之前,伯父告诉她,后宫的女人有两种,一种如皇后,能得到皇帝的尊重,但得不到皇帝的爱;一种如丽妃,能得到皇帝的喜爱,但得不到皇帝的尊重。
伯父问她想做哪一种,她一如既往的回答:她全都要!
她知道九五至尊的尊重和爱能得其中一样便已经弥足珍贵,但她乔姻就是不甘心只占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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