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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在即,作为主考官的忌酒大人出了如此变故,一时震惊满京师。
各路说法众说纷纭,有说“裴忌酒当年正是以梦仙害了亡妻”
,有说“裴瑄是被鬼面郎君蓄意报复”
,更有甚者传“因昭仪公主也深受其害方才如此大动干戈”
。
其中真相,在案情落定之前旁人自是不得而知了。
但此次裴瑄会在一夜之间被迅速捉拿归案,据说是因为皇太孙亲自去大理寺作证。
再一联想前段日子裴瑄提出废皇太孙,众朝臣顿时意会——皇太孙回长安果然是争夺储君之位来的。
东宫闹出不小的阵仗,太孙被太子软禁于承仪殿,然一日不到,圣人便亲派左右千牛卫入主东宫,并将御刀第一卫队卫岭赐皇太孙为侍从。
虽一波才起,已可窥潮浪。
祁王党按兵不动,太子党已然坐不住,待到第三日早朝,弹劾太孙的奏疏堆积如山,众臣心知肚明,这一场无可避免的双储之争已然提前。
更多中立派选择观望,但柳常安既为侍御史,掌邦国刑宪、典章之政令,纠弹更是职责所在,当下局势未明尚能含混,真到了一定时候自不能三缄其口。
柳常安平日里绝不在家中议论朝政,都忍不住为此叹惋,他自去年经历过失女之痛,已不再如年轻那般莽撞直谏,只盼圣心早定,莫要因此陷入党争。
夜色浓稠。
柳扶微趴在床头看书,一颗心始终没有放下。
一线牵就在指尖,她不时动弹两下,没有动静。
她从阿爹听来了一些关于太孙殿下的传闻,本就虚得慌的心更虚了——她隐隐察觉到,若不是因为她突然抢夺太孙殿下的情根,也许他就不会被拱到如此局面。
虽然,对于太子与太孙的关系她亦是道听途说,但她犹记得在神庙中,太孙殿下小心翼翼拆开太子信笺的珍重神色,他一定不希望和父亲闹到这般局面。
柳扶微本就有些内疚,再得闻此讯,那内疚就如同蚂蚁在心中筑巢,越攒越多。
眼下,“梦仙案”
尚在审理,见微书肆被封,欧阳登不知所踪,席芳更不知死活……细细数来,桩桩件件都与她有关,可她既答应了司照不贸然出府,耐心等待,也无他法了。
等待最是煎熬,她心中还盛着更改命途、情根互斥的苦恼,以至过了二更天仍未入眠。
正当她犹豫要否再爬起来看会儿书,戴着脉望的中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起先还以为是错觉,平静躺在那儿之后,能感觉到几次明显地抖动。
是太孙殿下!
他来找她了。
柳扶微倏地坐起身。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换裙装了,套了件外罩的丝质小褂,蹬着高头履就出了闺房,不想惊动守门的家仆,故悄无声息地扒开后门,脑袋微微探出。
月色下的长巷昏黑,尽头处依稀看到一辆马车。
她不觉走近,驾挽两马通体黝黑,一看就是日行千里的良驹,驾车车夫一身颇为贵气的深蓝色劲装,腰佩短剑,一看就是宫中的侍卫,他见一个长发未束的貌美小娘子缓缓踱来,似也一愣。
还是对方先开口:“可是柳……小姐?”
柳扶微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闻言道:“嗯,这……可是太孙殿下的车驾?”
那侍卫一点头,又道:“殿下正是来此见柳小姐的……”
手一个倒指,“他走那头。”
柳扶微转过身,想说难怪没碰上了,原来太孙殿下是去那日翻墙之处等着自己。
正待绕过去,唯恐一个来回又得错过,加之这穿堂风吹得令人直打哆嗦,她道:“我在车上等殿下,可以么?”
那侍卫的表情顿时变幻莫测,但还是给她拿了个脚凳。
她也就不客气了。
人才钻进车厢内,就听侍卫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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