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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岭凑近,亦觉得这画中人的五官模糊,只有简单的轮廓却无眉眼细节,远不如柳扶微本人秀美,又一一摊开其他画像,竟幅幅精致流畅。
这下,连卫中郎都不免摇头:“难不成,柳小姐第一日就已被人针对上了?”
实则,画像是画师凭记忆赶工、又因姚少监嘱咐削弱妆容所出,算不得是刻意刁难。
但司照只看了一眼,眼角眉梢像是沾染了一抹寒气般。
卫岭心头莫名一抖:“要否,召画师重画?”
“不必了。”
司照将画铺就于桌前,自笔架上选了几把偏细的狼毫笔和勾线笔,“给皇祖父看的画像,未必需要多么倾国之姿。”
卫岭看殿下是打算亲手改画,立刻帮着添烛,研磨,他曾是太孙伴读,自然配合默契。
司照凝视着画中人,想象着她的一颦一笑,微微低下头,神情专注的在原画之上以肃墨勾勒,不过几笔落眸,就将画上少女的灵动神采描绘而出。
卫岭面露讶色,瞬间便觉出了五分神似之处,正待夸赞,忽听司照道:“我想过了。
此事,不可懈怠。”
卫岭没会意:“什么?”
司照道:“入夜之后,还是得带柳小姐至此就寝,天亮之前送回去。”
“……”
卫岭:“殿下是说,每一夜?”
“对。
白日尚可派人暗中保护,入夜更易有可乘之机,事关安危,不可疏忽大意,也容不得试错。”
太孙殿下说“容不得”
时,隐隐带着一种与本人气质截然不同的独断,卫岭深深地望了他几眼,到底还是觉得此法可行性太难:“殿下,要否问过柳小姐的意思,再做决定?”
柳扶微睡得迷迷瞪瞪,好似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小声谈论着什么。
她约莫嫌吵,将锦衾盖过大半张脸,继而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仿佛是菖蒲香绊着柑橘,简直比自己惯用的熏香还好闻……
她颇感舒适地翻了个身,将整个人埋于被褥之中,片刻后,另一半困意倏然褪尽,她猛地坐起身——我这是睡在哪儿?
是了,我竟忘了自己入宫伴读,人已不在家里……
一扭头,看着烛光斜斜铺在卧榻之上,香炉袅袅充斥着偌大寝殿,好容易搭好的思绪再次垮掉——这不是掖息宫吧?
她不会又中了“梦仙术”
,被刮到书里了?
想起那个尚未捕获的幕后黑手,她本能地抱起榻上玉枕,这时,但听外寝有人低声道:“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共处一室,甚至一榻,会否……”
这声音有点耳熟,她没第一时间认出,又听另一人道:“我睡罗榻,自不会逾礼,她也非……拘泥陈规之人。”
语意中带着些许不确定。
柳扶微心头一跳——太孙殿下?
昏迷前的一幕迟缓地浮现在脑海里。
想起在灵域当中,她捂着耳朵差些禁受不住几欲崩溃,几乎要被阿飞那一套歪理说动,忽然间听到有人唤她“微微”
,这才陡然醒神。
意识到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来自司照,也不知为何,她本能长吁一口气,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惊喜爬上心头,便垫着脚尖下床,同殿下打声招呼问明情况。
才走两步,又听卫岭轻叹一口气,道:“殿下当真确定柳小姐心仪于你?”
司照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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