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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当竹竿问到四丈整的鼋头时,水位上涨的趋势停了下来,远处哗哗的放水声也随之变小。
“怎么回事?”
朱瞻基觉得奇怪。
这条船离安全的吃水距离,明明还差三尺,不该在这里停下呀?张泉也发现了这个异状,却没流露任何惊慌,一双鹰隼般的锐眼扫向放水闸区。
只见那一十六个闸口的闸板,无一例外都落了回去,摇辘也收折起来,再无一条白龙入水。
那些光着膀子的闸棍们,都懒散地倚靠着槽边,神态像是在看热闹。
“怎么?钱没给够?”
朱瞻基以为他们打算半路讹钱。
张泉沉声道:“也该出来了。”
说罢伸出长臂,朝着左边闸口的一处望台指去。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锦袍胖子。
看他气喘吁吁,应该是刚刚登上来不久,正朝这边挥手。
朱瞻基的怒意,腾地在胸中炸裂开来。
那胖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堂弟、汉王的第五个儿子、狻猊公子朱瞻域。
朱瞻域远远看到自己这位皇兄站在甲板上,脸上的肉欢喜得一颤一颤的。
他拊掌笑道:“皇兄,你可让我找得好苦哇。”
朱瞻域真心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从白莲教手里拿回指挥权之后,精心在临清安排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可是折腾了半天,差点捉到一个于谦,太子却离奇地销声匿迹。
他又赶到德州,布下一个更精密的网络,可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眼线从济南发来飞鸽传书,朱瞻域才知道,原来太子竟绕路去了济南,并摆脱了几支追兵,之后才直奔德州而去。
虽然他不知太子为何要去济南,可无论如何,总算回到正路上了。
可惜的是,朱瞻域赶回德州之时,那条船已出发北上了。
可怜他一个大胖子,不得不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把一大半手下甩在后面,这才勉强赶在阁上闸遇到太子。
这份辛苦,无论如何得跟皇兄说说才是。
狻猊公子擦了擦汗,抬起右手,四指着地,中指伸直,活像一只乌龟。
然后他左手锦扇一拍,哈哈笑着说了四个字。
朱瞻基与朱瞻域隔得很远,听不见声音,可一看那手势,如何不明白这是在说“瓮中捉鳖”
。
那些闸棍显然是收了狻猊公子的银钱,停了水龙。
剩下的三尺高度,足以让滚坝变成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如今海落船在船槽里进退不能,只消困上半个时辰,朱瞻域的手下便会全数赶到,届时就是真正的瓮中捉鳖了。
太子虽然愤怒不已,可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堂弟的应变能力。
他只身一人赶到阁上,转瞬间便想出这种拦截手段,一人生生困住了一整条船。
“怎么办?”
朱瞻基有些焦虑地对张泉道,“要不趁他的手下还没赶到,我向阁上闸司的官员亮明身份,逼他们重新放水?”
“不必殿下亲自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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