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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玉……”
吴不平还想说些什么,可大量的鲜血冲入喉咙,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吴定缘握住他逐渐冰凉的手,似是在哀求:“爹,你别走,咱们一起去把玉露救出来!”
听到这句话,铁狮子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欣慰,然后便永远停在了这个表情。
吴定缘环拥着父亲,也似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于谦走过来,他想提醒吴定缘得早点离开,可腹中纵有千句典故与辞藻,一看到篾篙子那张枯槁悲恸的面孔,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洞内侧传来脚步声,两团灯火从外面照了进来。
这应该是刚才那两个守军听见动静,提着灯笼进来查看。
朱瞻基眯起眼睛,朝灯火方向望去。
刚才他一直排在队尾,眼下形势逆变,他反倒成了直面敌人的最先锋。
吴定缘肯定指望不上了,于谦的战斗力也堪忧,这两个守军只能靠自己来摆平。
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浮现出的居然不是恐惧,而是一阵雀跃。
很多人都会有意无意忽略这一点:他朱瞻基可不是在深宫里养尊处优的柔弱东宫,实打实跟着太宗的王帐扫过北,在沙珲原领略过风沙,在库楞海射过黄羊,单骑涉水渡过汹涌的西阳河,在忽兰忽失温还见识过瓦剌的纵横铁骑。
相比起北方那些粗糙凶蛮的鞑子,这些南京守军柔弱得像是娘儿们。
守军显然还不知道这边情况,还当有意外发生。
他们提着灯笼左晃右照,首先看到的是那个戴着枷板的犯僧站在门洞当中,看不到表情。
一个守军问听见响声没有,那个沙弥点点头,拘着双手朝里面一指,说石头掉下来了。
两个守军知道门洞里吊着一块大石,没想到它居然在自己当值时砸了,一阵抱怨。
他们走过犯僧身旁,正要往里去查看。
朱瞻基突然双臂一抖,束手的锁链“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那两块木枷也应声裂开。
右边一块掉落在地,左边一块则被他用左手拿住,狠狠地朝着其中一个守军砸去。
那守军哪里料到这犯僧竟突然发难,后脑勺被硕大的一块榆木板子砸中,哎呀一声被直接砸晕倒地。
另外一个守军听到声音,急忙回头。
朱瞻基本想趁灯影晃动之际故技重施,可他右肩毕竟受了重伤,刚才那一下左臂发力牵动了全身肌肉,痛得没法再用力气。
守军一见同伴被和尚打昏,立刻抽出佩刀扑过来。
朱瞻基动弹不得,暗骂了一句“狗驴卵子”
,准备闭眼待毙。
可他猛然听得一声“砰”
,守军应声倒地,身后的苏荆溪放下另外一块枷板,把额前的乱发撩了几撩。
可惜她力气太小,守军倒而不晕,朱瞻基快步上前,用脚狠狠踢向那倒霉家伙的太阳穴,才算了事。
他正要开口赞扬苏荆溪果决,她却先指了指那边。
朱瞻基登时醒悟,解决这两个人只意味着危机暂时解除。
正阳门另外一侧的白莲教众,绕路赶到不会太久,城里的勇士营也随时可能赶到,必须尽快撤离。
他冲那边喊了一嗓子:“于谦?”
于谦低声道:“再等等。”
朱瞻基浓眉一蹙,捂着伤口迈步走了过去。
他看到吴定缘瘫坐在巨石旁边,保持着抱住父亲的姿势,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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