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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拍脑门,道:“老糊涂了不是,这是犬子谭峤,快见过襄王殿下。”
谭峤依言见礼,谭啸又瞥一眼谭峰,谭峰亦上前拜道:“见过襄王殿下。”
江枫扫他一眼:“听说大公子这两日似乎在城中寻什么东西。”
谭峰不期他竟问起此事,嗫嚅着正要开口,谭峤已代答道:“祖母寿宴在即,兄长是为寻舍下失落的一颗夜明珠。”
谭啸也摆手:“一颗珠子而已,不值什么。”
江枫却不看他,依旧对谭峰道:“大公子既有差使在身,行事当顾惜侯府颜面。”
谭峰不知道自己何处得罪了他,本就笨嘴拙舌,此刻不知该如何搭言,索性愣在那里。
谭啸听出江枫语带机锋,有敲打之意,心知谭峰行事荒唐,便斜了他一眼,笑着遮掩过去:“本侯疏于管教,纵得这逆子让殿下笑话了。”
江枫见过安平侯,又绕过屏风往女眷这边同老太君见礼,老太君眼花耳背,先时拉了他的手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众人笑答:“是襄王殿下。”
老太君约莫也没弄明白襄王殿下是何许人也,打量江枫一眼,作出判断:“是个好后生啊。”
宋沅的母亲因与安平侯夫人是手帕交,两家常有来往,与府上姊妹却相熟,领着江枫同众位小姐互相见礼。
少年将军姿容轩朗,挺拔如松,闺阁少女怀春,见了他难有不动心的。
但因江枫眸色深沉,惯常冷着一张脸,永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安平侯家的闺秀纵然有意,也只敢远远观之。
夜风拂柳,箫声呜咽,戏台上演着一出悲切戏文,只听小旦的腔调无限凄楚:“妾蒙陛下宠眷,六宫无比。
只怕日久恩疏,不免白头之叹。”
江枫横竖听不明白,随意拣了个位子坐下。
不知怎得被老太君瞧见,老人家指着他又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一旁的谭三小姐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朝他歉然一笑,又答:“祖母,这是襄王殿下。”
老太君又点头:“是个好后生啊。”
江枫这才觉出老人家神思似乎不大清明,安平侯如此大张旗鼓地准备寿宴,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正想着,肩膀忽被人拍了一下,侧首一看,竟是宋沅跟了过来。
“五哥,你做什么去了?怎的现在才回来?”
江枫看向戏台,漫不经心道:“办了点私事。”
只见上头生旦二人携手下阶,小旦咿咿呀呀唱道:“既蒙陛下如此情浓,趁此双星之下,乞赐盟约,以坚终始。”
“什么私事?”
宋沅笑眼弯弯,“莫非是出去见了什么人?”
江枫心事被她点破,也不装假听戏了,转头问:“你从哪里听来?”
“这你不必管。”
宋沅默了一瞬,旋即换上得意的面容道,“且我还知道五哥你是去见你的心上人。”
恰在此刻,戏台上管弦之声忽而落下去,生旦携手拜下,婉转的唱词随着凉风飘入耳中:
“双星在上,我二人情重恩深,愿生生世世,共为夫妇,永不相离。
有渝此盟,双星鉴之。”
江枫不由一怔,见戏台上生旦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小旦又唱:“深感陛下情重,今夕之盟,妾死生守之矣……”
他脑中轰然一响,想到方才在江边随月明念的句子,恰与这戏文相合,胸中砰砰作跳。
心念一转,思及自己近日来的种种反常之举,顿觉自己心中那古怪的情愫并非怜惜,亦非愧疚,而是——
不对,不对!
这靡靡之音,果然乱人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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