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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烟屿仍是不答,眸色渐渐转深。
崔静训抚掌,笑道:“不过臣看,殿下和师二娘子这姻缘,是天作之合。”
宁烟屿倏地扬眉,将信将疑地看他:“何解?”
长信侯自来熟地坐到殿下身旁,笑吟吟地道:“单说殿下和师二娘子,同月同日同时而生,这岂不是天赐的良缘?”
同月同日同时降生,宁烟屿压下眼睑,遮住瞳仁中漫涌的思量。
不仅仅是如此,后来,他们又在洛阳相遇,彼此身份未明,便已交付己身。
长安离宫野草蔓延的放鹰台外,再一次相逢,那一个黄昏,他骑着快马去追逐一只落单的野兔,从没想过会在那里见到她。
他本以为,她只是长安一个普通人家的娘子。
自她弃他而去之后,宁烟屿在心里发了狠,那女子无情无义、薄情寡义至极,倘若念念不忘,连自己都会看轻自己。
所以,宁烟屿从未派人去查访她的下落。
在放鹰台下相见之前,宁烟屿甚至不知她是否早已回到了长安。
可见那便是该死的宿命孽缘。
“孤该如何?”
这时,太子殿下竟然病急乱投医,问起了一个比他还年长几岁、迄今为止孑然无妻的长信侯。
崔静训抚抚胸口,暗道一声,要是把太子殿下如此棘手的姻缘都能牵成了,日后他就出一本《月老指南》,定能使长安为之纸贵。
心下叹两声,面上却是一团和善地凑过来,悠悠道:“殿下,这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殿下只顾和师二娘子
()怄气是不成的。
师二娘子眼下处境艰难,侯府二老认了外甥女当嫡亲女儿,二娘子就是嘴上不说,心上有多少难受,您知晓吗?这个时候,您把您那威风凛凛的储君身份给暴露出来,正是赶得不凑巧了,所以才飞来横祸。
如今要平息二娘子心中的仇怨伤痛,太子殿下就得春风化雨,徐徐图之,若还不成,干脆不如死皮赖脸,纠缠于二娘子。”
“胡说八道。”
宁烟屿冷漠讥嘲。
他堂堂一国储君,岂能干出伸着笑脸给人打的事?
崔静训为太子捏一把汗:“好啊,倘若殿下真的放弃不管。
好,那咱们要说,师家二娘子本来就不得父母喜欢,如今是染病在身,气结郁胸,久而久之必成大患,您觉着,那侯门之人还会贴心来医治她?”
“本来嘛,人家师二娘子有一桩美满姻缘的,这不是被太子殿下伸个腿的功夫便给绊没了么,和襄王婚事又不成,她今后,可就愈发的江河日下了,恐怕,就算是红颜老死君子小筑,也只落得个花落人亡两不知的下场,何其潦倒,惨惨戚戚……”
说罢,还抬起衣袖,擦掉两颗硬挤出来的便宜泪来。
他说话的语气口吻虽假了点儿,可架不住有用啊。
太子一听,这不就神情松动了?
太子这厢别扭着,抹不开面,属实有些犹豫。
恰巧此时,太子詹事送了一沓公文前来:“殿下让臣查探的洛阳江家的底细,臣已经理好了,夹在折章中,请殿下查阅。”
这是殿下早就交代下来的事情,到今日才真正办妥。
殿下从不过问下吏,突然要查洛阳江家的什么事,是因为谁,自是不言而喻。
宁烟屿碍于崔静训在旁,神色略微不自然,颊上浮生一朵淡淡的潮晕,语调仍没什么情绪:“孤知道了,你下去。”
太子詹事派人潜入洛阳查探多日,发觉这江家在洛阳的口碑甚为不错,也许是家中的夫人善于经营。
虽然不曾听说过江家有虐待养女的传闻,但太子詹事还是摸出了一些门道。
师二娘子养在江家之时,从未抛头露面,也有一些人知晓,江家如今养着的娘子是从长安来的,但只猜测这个娘子是江拯在长安的私生女,因此见不得光。
师暄妍足不出户,但在洛阳的名声却不好,有传闻说,她尝顶撞江拯夫妇,逃出江家,在外厮混,月余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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