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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稳心下蓦地一紧,这个时候哪里要她出头!
若是疾言厉色呵斥,反倒让余崖岸看出他想回护,遂放着平和的口吻,客客气气对她说:“谢谢魏姑娘关怀,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可饶是掩饰得再好,还是逃不过余崖岸的眼睛。
他终于仔细打量了边上的姑娘一眼,先前那一撞,不过看个大概,知道是个玲珑的宫人。
待再审视,才发现玲珑之外别有端庄。
说美色,俗了,不好听,但的确有别于庸脂俗粉。
穿着一身最下等的衣裙,却长着一张最上等的脸,这样的容色做宫女,多少有些可惜。
“姑娘是哪个职上的?”
他边问边瞥了瞥杨稳,“似乎与杨典簿关系不一般啊。”
杨稳按捺住心跳,谨慎道:“她是针工局的宫人,受上头指派,给我打下手的。”
“针工局的人?”
余崖岸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既然是宫外进来的,那就一并交代行踪。
等核准过后,再去瞧大夫吧。”
他话说完,扬手挥了挥,两个锦衣卫领命上前,把人带到东边问话去了。
夜风吹过来,大火过后,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几个死里逃生的宫人在废墟前瑟瑟发抖,言辞混乱地回忆着:“我们正喝茶,春禧殿马掌事进门,我们就把酒端子从红泥炉子上取下来……”
廊下家两头都是长房,虽然被太监改造成了买卖街,但屋子不大,想逃脱很容易。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从灰烬里扒拉出来一具尸首,已然烧得分辨不清眉目,两只手半举着,像一截雷击木。
余崖岸蹙眉调开视线,偏巧见那位魏姑娘,正眼巴巴望着火场上发生的一切。
大约见了尸首,有些害怕,欲看不看地抬手遮眼,往杨稳身后躲了躲。
上前回事的千户,顺着上峰凝视的方向望过去,立时便会意了,阿谀道:“大人,卑职替您想辙,把这宫人弄出去。”
余崖岸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千户指指那姑娘,“大人不是……”
“不是什么?”
余崖岸那张脸照旧冷硬如冰,寒声道,“有事回事,别啰嗦。”
千户忙道是,把查得的消息仔细呈报上去,那个烧死的太监身份查明了,从哪儿起的火,也摸清了。
反正就是普通的走水,没有人刻意纵火。
余崖岸颔首,转身叫上廊下家的掌事太监,一同往咸福宫去了一趟。
咸福宫就在西长房的正南边,中间只隔着一个重华宫。
先前的火光冲天,咸福宫里看得一清二楚,节是过不踏实了,就算底下人再三说明是意外,太后照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冲着皇帝哼道:“上年中秋天狗吃了月亮,今年元宵节,大火都快烧到玄武门上去了。
皇帝,你不觉得这是天意吗?老天都看不下去这人间惨况,在给你醒神儿呢!”
皇帝垂手站了起来,边上作陪的后宫嫔妃们自然也坐不住,纷纷离了座儿,随时准备下跪。
可皇帝没有给她们同甘共苦的机会,发话让她们退下,只余自己一个人,留在太后跟前听训。
太后看着空空的大殿,说出来的话比先前更扎人心,“你也知道羞耻?你也知道背人?你干的那些事儿,她们哪个不是心知肚明,还不是上赶着给你充后宫吗。
在她们面前说道说道,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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