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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问清楚了——这儿是处收废品的破店,建在阴阳口上,既可入现世,也能一只脚跨到阴间去。
店里头东西放得没规矩,随意堆栈在一处,一旦那薛无平要翻找什么东西,这店里便飞土扬尘,乱七八糟,活像是被哪路土匪流氓给抢了。
好在这几日恰逢梅雨,店里连灰尘都没劲飞,只是地上总湿漉漉的,鞋子踩上去,就是一滩脏泥。
这年头,废品店的生意不好做,那掌柜的也不像是要好好做生意的模样,店里实在冷清,只偶尔钻进来几个躲雨的过路人,他们总撅着嘴骂天,一边骂一边在店里漫无目的地晃悠,在本就泛黄的砖上留下无数醒目的泥点印子。
文侪瞧着那些人走了,新的人又来,问薛无平说:“委托人哪儿呢?你要叫我干等死在这儿吗?”
薛无平飘着在内里晃,到柜台椅子处忽然长出来两双腿,他坐下歇脚道:
“臭小子,你急什么,客这不是来了吗?——你、你快些扫地去!”
门前的塑料片与帷帘一并被掀开,走进来个老道人。
那薛无平这会儿腐身生皮,好整以暇地坐在柜台前等人来,两掌上下一拍,说:“欢迎光临。”
文侪屈腰向前瞧了他几眼,说:“眉清目秀的,你这身皮还挺好看的。
——哪里抢的?”
薛无平给他翻一个大白眼,随即笑对来客,不等那人自我介绍一番,先道:
“赵道士,您今儿前来为的应是城北那所老精神病院里头的事儿罢?”
“是、是!
掌柜的真是料事如神!
——只是这回那九郎实在是凶!
老道去那化怨少说有半年了,一点办法也没哟!”
老道士把脸皱得很是难看,拍着大腿直唉声叹气个没完。
“没关系,统统包在我这俩小弟的身上!”
“什么活儿?”
戚檐从废品堆里探出个脑袋来,“适才你说九郎?”
戚檐小的时候,家中老人总喜欢给他讲些山沟里头带出来的稀奇故事,其中有那么个叫《九郎》的,吓得他连做了几宿噩梦。
他至今记得当初太姥爷抱着他,唱了那么一小句不着调的歌谣——“九郎,九郎,把尸藏。”
九郎,九郎……
闻言,薛无平咯咯笑起来:“你小子不错嘛,还听过九郎呢!”
“那是啥玩意儿?”
文侪问他。
“你这个蠢的……”
薛无平拈了一把茶叶在鼻尖嗅,“从前山沟里有个唤作“九郎”
的男人,生了九颗脑袋。
纵然那些个脑袋上的脸儿个个貌比潘安,也终究瘆人可怖。
九郎不愿见村里人为难,便投河死了。
他心善,怕自个儿尸体吓着人,死了变作鬼也不忘偷偷把尸体捞了,藏起来。
——后来嘛,人们也就把含怨藏尸的恶鬼并称九郎了。”
“若不是老人家言辞恳切,这东西像是你编的。”
文侪听了也不觉着怕,只摆弄着扫帚,“哎呦,这地也太湿,扫个屁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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