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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亓辛熟悉得紧,然语气,却不似从前般循循善诱,竟渗出令人无法忽视的疏离之感。
郑七——就是沈雩?
沈雩,沈雩,沈雩……她心底不知默念了多少遍。
那个自己起初爱答不理,而后成了自己师父,日夜相伴的人,是沈雩?
她不由得足底一软,方才挣脱束缚的身子,又堪堪栽了下去,迫切地朝声源处望去。
“郑七”
单肩挎着巨弓,气定神闲地立在一微杂着赤色的高头大马上。
他面容苍白,还是透着些许病色,然其琥珀眸色中,却再寻不出一丝慵散,而射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刀芒,缀上那唇角依旧含带着的笑,竟是生出几分妖艳之气来。
亓辛脑中嗡一下地炸开,樱唇被不可置信堪堪撑大,目不转睛地死盯着他的腿——
他驭得了马?他不是坐着轮椅在军营里游荡?他在装残?
有此疑问的,还有一旁已然被压制住的赫联烬,他尖叫着,那声音好似厉鬼的哀嚎:
“你的腿不已经废掉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啊——”
“郑七”
显然懒得理会那边的闹剧,径直朝着已是懵然的亓辛走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与她对望一瞬,紧紧地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低喃:
“小九受苦了,师父来接你回家——”
沈雩眉眼依旧,却好似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亓辛平日里见到的话本描述较多,但这毕竟属于民间杜撰,虚虚实实,不得全信,甚至是她自己认为可信度较高的昭文阁密辛都对其记载甚少,怪哉怪哉!
因而她对沈雩的主要认知都源自母后元皇后。
沈雩的生父老国公与晟德帝有着金兰之谊,也就是老国公儿时作太子伴读时与其许下的共守山河无恙的盟誓,让老国公甘愿着戎马半生。
沈雩幼时,老国公四处征战,无暇顾家。
恰逢那时元皇后还未得子嗣,沈雩又生得讨喜,元皇后便怜其无依,将其接于宫中照拂。
沈雩年岁见长,性子愈发欢脱,元皇后恐其沾染世家子弟那般顽劣的脾性,便将其送入昭文阁修习过一段时日的诗书礼义、策论朝纲。
沈雩聪颖绝代、过目不忘,深得圣心。
老国公本也不想让自己的独子如同自己般征戎一生,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便思量着,再过段时日,若沈雩真是这块读书的料,倒也可去秋闱试上一遭。
大晟本就重文轻武,自己现今这般爵位,说是拿命换的,都不为过。
幼子何辜,不必再循着自己着老路。
然,沈雩接到父亲在边关的传信,让自己加紧温书,好在来年秋闱展露头角。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自己沉闷时作的《烽起》呈给了晟德帝,元皇后无论何时都无法忘怀,年方十二的沈雩,便已然有这般气魄:
漠沙洗砺戍宁北,
孤烟四起唤儿郎。
怎叹父命今尚在,
身安一隅掩真章。
朝习漫卷暮观宴,
倥偬韶华泣琼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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