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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有画画呢?”
她不由自主问出口。
段子书轻轻皱起眉头,露出往常一样淡淡的悲伤。
她说,路知遥,我没有那么喜欢画画。
路知遥闭上了双眼,她猜到了,她早猜到了,只是不愿去承认。
她记忆中靠着窗台明亮的阳光,举起画笔专注地创作的段子书并不喜欢画画。
那么那些在她脑中加工过的,段子书因理想而更加投入的表情只是想象而已。
“你很伤心吗?”
路知遥又问。
“伤心?因为什么事?”
段子书反问,“我有些紧张你生气,但这应该不是悲伤。”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段子书的眼睛也看过来。
那双乌黑的眼眸十分明亮,就像是被泪水浸润过。
她并不因为遭受过严苛导师的指责,产生了心理阴影后无法绘画而难过。
段子书不喜欢画画,她那常年消不去的忧郁不是悲伤,而是路知遥的想象。
那么,第一次见面时,段子书说她再也不会弹钢琴了。
那样的容貌,那样的悲伤,那样无法言说的故事感,深深吸引了路知遥。
“你喜欢弹钢琴吗?”
不出所料的,段子书也摇了摇头。
悲伤来自于幻想,追求理想更是无稽之谈,路知遥愣住了。
她紧接着想起一件事,一件她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想的事。
段子书的那群朋友们,有很多是爱玩乐的刻板印象中的纨绔子弟。
每日胡闹混日子,小小年纪就在感情上纠缠不清。
路知遥一直觉得段子书是因为家庭缘故不得不和她们交流,实际上段子书应该相当看不起这种人才对,她是清高的傲然的,与这群被养废了的富二代们格格不入。
但她们高中吵架分手的原因,就是段子书把钱往路知遥领口里塞。
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可做不出这样的事。
就算段子书没和朋友们一起混酒吧,她也没有真心排斥这回事,也许在段子书看来,赏钱哄人开心是很正常的,哪怕是以这种不平等的姿态。
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形象,也是假的。
只有这张脸是真切的,那么她年少时的喜欢,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吗?如此肤浅,如此可笑,俗套的一见钟情,原来源于见色起意。
所以,在段子书破产后找上门,那些值得她幻想的优点在日常相处的细节中一个个破灭后,路知遥开始变得对她没有耐心了。
像是忘记洗衣服这样的小事,都值得她大动肝火地生气。
擦干了的眼泪再一次流出来,路知遥止不住地哭。
“怎么了,怎么了?”
段子书用手臂环住了她,把路知遥搂在怀里,用拥抱给予安慰。
“你不能去画画吗?”
路知遥在她怀里蜷缩起身子,问到。
“嗯……我不喜欢画画。”
“可我很喜欢,我喜欢你画画的样子。”
段子书把路知遥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路知遥的肩膀。
她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因为路知遥的语气并不激动,听上去已经冷静了,只是在可怜兮兮地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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