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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探身出去看,行辕的灯笼成排,照亮了空旷的坊道。
凌溯策马的样子确实算得上英姿飒爽,那牵缰的姿势,那低俯的身形,跑在长安横平竖直的街道上真是委屈,他应该驰骋在广袤的草原呀!
兴兴头头蹦了出来,居上欢喜地说:“郎君,你回来啦!”
勒马的凌溯吃了一惊,“小娘子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辰,她不是应该高床软枕美美睡着了吗……乍然出现,竟让他感受到出其不意的、天降的喜悦。
她说:“我在等你回来呀,从午后一直等到现在。
你今日怎么这么晚?”
言辞里没有怨怪,甚至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关切,饶是铁打的心,也要被她感动了。
那亟待软化的眉眼,在他勉强的振作下重又回到冷硬的位置,他”
嗯“了声,“今日骠骑大将军做寿,我参加宴饮去了。”
居上听后很是遗憾,“你怎么没带我一起去?”
他瞥了她一眼,“只是同僚共聚,没人带内眷。”
太子殿下如今对于内眷一事,没有任何犹豫,认准了这位太子妃,说出来的话也如老夫老妻般从容自若。
神奇的是,连小娘子也没有异议,充满了一种习以为常的、理所应当的熟稔。
药藤顿时感慨,未婚夫妻相处到这个份上,就像灶台上蒸饭一样,差不多已经熟了一半了。
居上并未感觉到不妥,照旧热络地迎了太子进门,体贴道:“郎君渴不渴?我让人准备饮子。”
凌溯则觉得她今日太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边走边奇怪地打量她,“小娘子心口不疼了?是明白了我的好处,决定回报我了?”
这种旧怨就不要再提了吧,不提还可以做体面的未婚夫妻。
居上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笑道:“偶尔心口疼罢了,要是疼上一天一夜,怕是早就死了。”
凌溯意会了,“那就好,本来今日我还打算去藏药局一趟,给你带些活血化瘀的药回来呢。”
居上没有感觉到温暖,反倒越听越牙痒,憋出了切齿的笑,由衷道:“郎君要不是太子,这辈子怕是娶不上夫人了。”
这话太对了,跟在一旁的家令和药藤深以为然。
但凌溯很不情愿,蹙眉道:“我说错什么了?你若是还不好,我打算替你抓药,这也有错?”
居上觉得拿正常的因果和他理论是没有用的,必要出其不意,便道:“女郎说心口疼,是想要郎君关爱,一般不是真的疼,是装的。
你看这满长安,诗歌缠绵,才子遍地,随便遇见一位都是有才情的风雅郎君,哪里像你!”
凌溯被她绕晕了,居然真的分辨不清她昨晚心口疼的意图了,但是不妨碍他对她的话存疑,“你的意思是,我能娶上夫人,全凭仗势欺人?”
此话一出,不单家令和药藤,连一旁的长史都抓耳挠腮起来。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殿下应当听出娘子话语中的温情小意,赶快打蛇随棍上。
可殿下偏不,他的关注点又一次偏移了,旁观者急断了肠子,也于事无补。
居上呢,看透了这人的一根筋,毫不犹豫地告诉他,“要不是那道赐婚诏书,我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你。”
这话太直接了,直接得凌溯难以招架。
他不明白,在赐婚之前,他们好歹已经有过好几次接触,难道那时候的凌将军半点也没有吸引力吗?一个年轻的将领,战功赫赫,长得英俊,对于她的诸多要求也算有求必应……虽然是严厉了些,但严厉的男子不是更有魅力吗?她为什么说看都不会看他,当时她明明显得很感激,很动容啊……看来这女郎说话,没有几句是真的。
算了,不用往心里去。
他甚至很配合地笑了笑,“那我该好好感激自己的身份,看都不看我的小娘子,将来不得不做我的夫人。”
事实确实很气人,居上把这股憋屈咽了下去,毕竟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讨论。
他人长得高,步子很大,居上得三步并作两步才能追上他。
“郎君,我有件事求你。”
所以啊,平白等了他那么久,不是无事献殷勤。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事,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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