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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都没看到。
如此规模的爆炸,应该不可能会有人幸存。
随着耳鸣声也慢慢平复下来,吴定缘已能听见,远处码头的雅乐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哭喊声。
看来爆炸也波及了东水关,那里距离宝船更近,人群密集,场面恐怕会比扇骨台凄惨十倍。
面对如此惨绝人寰的大变故,即使是一贯懒散漠然的吴定缘,也是心神震骇,茫然无措。
他怔怔地扫视着河面,突然双眸一凝,发现远处水中有一个黑点,一上一下,似乎在挣扎。
吴定缘犹豫了一下,还是“扑通”
一声跳入河中。
他水性甚好,几下拨弄便游到了黑点旁边。
溺水者不可正面相救,吴定缘随手拽来附近的半截板条,叫他双手攀牢,然后拽着另外一头朝岸边游去。
待两人都扑到河滩上,他才回过身去,仔细端详这个幸运的家伙。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脸面漆黑,头发被烧去了一多半,浑身衣物被燎得残缺不全,只勉强看得出是件曳撒短袍。
他甫一上岸,便趴在地上拼命呕吐,吐出一大摊又酸又臭的糊糊。
待得喘息片刻,吴定缘开口询问他的身份。
可年轻男子张开嘴,喉咙只能发出“呵呵”
声,想来是在爆炸中把声带给震麻痹了。
吴定缘只好先掏出腰巾,蘸着河水给他擦了擦脸。
刚一擦干净,吴定缘猛然间太阳穴又是一阵刺痛,稍显即逝。
好险,差点又惹起了羊角风。
吴定缘眉头一皱,再度去端详那个年轻男子的面孔,方脸、直鼻,还有一双满是惊恐的圆眼,痛感又一次袭来——这是怎么回事?他可不记得曾经见过这张脸。
不对,见过!
离奇的疼痛提醒了吴定缘,刚才宝船开过扇骨台时,他向船上望去,这张脸恰好出现在船舷边缘,两人还对视了片刻,然后那人立刻跑去了船尾方向。
宝船发生爆炸时,船尾是受波及最晚的区域,估计他是被震落水中,这才侥幸生还。
随着吴定缘的脑袋逐渐恢复清明,他注意到了更多细节。
这家伙的曳撒短袍是湖绫质地,绝非船工民夫之流,也不是护卫仆童,在船上的地位应该不低。
眼看宝船要抵达码头,按道理每个人都在前船伺候太子下船,这个家伙为什么跑去最清闲的船尾?而且还是在爆炸几瞬之前?
难道是……要赶在爆炸前逃离?
他突然注意到,这人刚才攀住板条,用的是左手和右胳膊,右拳却始终紧紧攥着。
一直到现在,那右拳也没舒展开。
吴定缘一把扳过右手,年轻男子嗓子里嘶吼着什么,不肯让他看。
吴定缘抽出铁尺,冲着他肘关节狠狠一敲。
男子惨叫一声,右拳五指松开,一只蟋蟀从掌心跳了出来,落在沙地上。
吴定缘愣了愣,无意中向后一退,鞋底“啪叽”
一声,把那蟋蟀踩得汁液四溅。
男子“嗷”
的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愤怒地扑过来。
吴定缘恶狠狠地飞起一脚,踹中男子心窝,把他直接踢翻倒地,然后从腰间取下牛筋绳索,干净利落地将其双臂压后捆起来。
男子在地上拼命挣扎,表情恼怒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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