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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面是复杂。
宫里的灌丛分外茁茂,似也在彼此争荣。
走入被翠荫掩着的一条幽径,簌簌呼出长长一口气,道:“为了一句话就要掌掴别人,柔妃娘娘果真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算什么,”
孟绪拂开一枝横逸的枝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声却很平静:“其实就凭樊氏说的那句话,挨一巴掌倒也应当。
天下臣民曾经谁又不是雍朝的臣民,但若人人待无道之君,皆忠心不存二志,那又靠谁来推翻暴政,谁来救生民百姓?”
簌簌没多想便道:“这话仿佛从前大郎君也说过呢。”
说完才有些后悔,怕主子想起大郎君,难免又神伤。
孟家满门忠烈,孟绪的长兄比她足足大了八岁,十二岁起便随父战场,一直到孟绪十岁那年,兄长前往西南收复失地,回来的却是一副棺椁。
孟绪再没有哥哥了。
山河社稷早在雍朝的荒政下破碎不堪,大梁推翻雍治之后,又花了数年光阴,才拼凑起一个足够广袤安定的疆土,而这疆土上,流淌着孟家人的血泪。
大郎君扶灵下葬那日,主子两只眼睛肿的和核桃似的,却还在汩汩地冒泪,好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
而这日之后,簌簌再也没见过主子哭。
“是啊,哥哥也说过。”
孟绪倒是神情无恙。
也许也曾有流光片隙,心的确被一下子揪起,可她不会沉湎下去,她不是小孩子了。
她当只做那个貌若桃李、心若磐石的孟绪。
自家主子虽和没事人似的,簌簌仍好一阵自责。
过了一会儿,察见孟绪抬脚落脚始终艰慢,仍半点不曾松活起来,不由狐疑出声:“主子的腿可是还难受么?”
主子四岁开始习礼,当年就能顶着一摞书在太阳底下蹲好些时候,没道理这么久缓不过来。
孟绪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句。
簌簌惊呼了声,忙又掩唇道:“那得快些回去才是,昨儿奴婢把新的月事带都洗过了。”
一路上却都拧着眉头,越发不懂:“主子今日为何要冒险帮樊选侍,还好那巴掌没真落下来,否则疼也疼死了,您身上还不爽利……奴婢看樊选侍也不像什么好人。”
孟绪失笑:“哦?竟连你都看得出来?”
簌簌撇了撇嘴:“主子还有心情笑,奴婢是为您不值当!
柔妃娘娘看着不像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若今夜陛下没选您,明儿她指不定就要来月下阁磋磨您了!”
孟绪知道她是替自己着急,正了正色,宽慰道:“放心,我有成算。”
她目光悠远:“再说了,你以为没有今日的事,柔妃就会容得下我么?”
光是她站在那儿,柔妃恐怕就断断容不下她啊。
更何况,这个后宫,最得宠的女子,注定只能有一个。
孟绪不会走柔妃的老路,但她走的这条路,势必会让柔妃无路可走。
她与柔妃之间,又焉能善了呢?倒不如省了那些虚与委蛇的功夫,早见真章。
回到月下阁不久,御前的人就带着旨意来了。
只不过,去的是对面的青鸟阁。
看来是陛下选中了那朵生动娇嫩的朝颜花。
孟绪低头搅弄着红糖水,道了一声:“姜丝放多了。”
簌簌原本立在一边,一会儿松口气一会儿又叹口气的,凑过来一看还真是,懊悔道:“是小禄子做的,他说他进宫前常给他姐姐做这个,效用好着呢。
奴婢心不在焉的,竟也忘了同他说主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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