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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叶是巡检,而巡检是武官,隶属贵州都指挥使司,再往上就要归兵部管了,但是他和普通的军队又不同,平常要听从县太爷的调度,勉强算是县太爷的下属。
只不过这许多年来,当地屯军及其家属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团体,如同一个独立王国,当地官府对他们的影响力极其有限,而他们的事情一般当地官员也不用负责,如此一来,花知县对罗巡检的话就更不在意了。
“唉!
想当初我赴任的时候,是何等意气风,原以为以葫县任县令的身份,我将在此建功立业,为我的仕途打下坚实的基础,在葫县留下我万古不辍的英名。
谁知道……”
花知县出神地望着屋顶的承尘,满心悲怆:“如今这副模样,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考是一定不及格了,不过葫县情形复杂,朝廷诸公并非一无所知,我一个新科进士来此做官,简直是形同流放了,朝廷还能把我怎么样?
我在这里三年,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吧,就算我大考不及格,想来朝廷也不会对此全然不加考虑,罢官应该是不会的,若只是贬官调离,我也认了,虽不甘心……唉!”
手下的官员还在向他汇报着工作,花知县已经在考虑他的未来了。
叶小天带着水舞和乐谣、福娃儿走进县衙,心中满是疑惑。
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县衙门口居然连个站岗的人都没有,或者不知道站岗的官差溜到哪儿去了。
进了县衙之后更是难得看到一个人,远远的曾经偶尔见过一个衙差书吏模样的人,还不等他上前问话,那人就晃着身子闪进了一处签押房,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这一行人。
叶小天站在院中了一阵呆,对水舞道:“此地与中原大不相同,便是这县衙也透着种种古怪,依我看,咱们还是走吧,马上去铜仁,不要管这里的事了。”
水舞讶然道:“那……艾典史等人的事咱们就不管了。”
叶小天道:“我总觉得这个葫县处处透着古怪,咱们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那艾典史既是来赴任的,一旦久不报到,官府必然查问,到时一定能找到他们,你不要忘了,那山口还有死马和破碎的车辆,很好找的。”
水舞犹豫了一下,总觉得既然依靠人家的帮助才一路走到现在,若是连人家的死讯都不通报一声,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更何况……
水舞忽然想到一事,便对叶小天道:“叶大哥,咱们在鹿角镇搭艾典史的车来此,鹿角镇上的人一清二楚。
咱们在鹿角镇住了三天,镇上的人知道你的底细,如果咱们一走了之,官府来日查问艾典史下落时,恐怕你就要成为最大疑凶了。”
叶小天一下子被她点醒了,以官府中人的操行。
一位朝廷命官在他们的辖境之内遇害,这可是极重大的一桩案件,到时候官府若破不了案,难保不会把他当成背黑锅的,不如及时报案,先给自己定下幸存者兼报案人的身份。
想到这里,叶小天欣然说道:“果然是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
你的话很有道理。”
薛水舞听他说疯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觉自己薄薄嫩嫩的面皮正在变得越来越厚,至少现在听他这么说,已经不害臊了,只是习惯性地轻啐他一口,连反驳都懒得。
叶小天嘿嘿一笑,打个响指道:“走,咱们找个人,把此间事情了结了,便欢欢喜喜回娘家。”
叶小天四下一张望,径直走向方才有人闪入的那间签押房。
到了门口探头往里一看,就见门口挂着“户科”
两字,堂屋里坐了两个人,正在对坐奕棋,一副偷得浮生半日的悠闲模样。
叶小天马上跨进门去,向两人唱个肥喏,施礼道:“两位先生,小民有一桩大事,要面见知县大老爷。”
其中年岁颇长的一人马上起身,对棋友说道:“先生有事做,棋子儿先这么搁着,一会儿咱们再继续。”
另一人点了点头,这年长者便退出签押房,顺手从门边抄起一把扫帚,哗啦哗啦地扫起了长廊,原来此人是衙门里负责清洁的雇工。
依旧端坐不动的那个人四旬上下、容颜清瘦,他也不看叶小天,而是趴在棋盘上仔细研究半晌,偷偷摸摸拈起对方的棋子儿换了个地方,这才嘿嘿地笑了两声,起身往里间走,摞下句话道:“随我来!”
这签押房一进门是会客的堂屋,旁边穿糖葫芦似的还有几间耳房,叶小天随着那人走进第一间房,那人在公案后坐下,俯下身子,用力地吹了一口,桌上、案牍上、文房四宝上登时飞起一层灰来。
叶小天摒住呼吸,心道:“这户科究竟是多久没开张了?”
那人直起腰来,懒洋洋地瞟着叶小天,问道:“你什么事啊,是造户籍、过户,还是迁转?”
叶小天道:“先生,小民只是路经贵县,现有一桩大案子,要禀报给知县大老爷。”
那人乜着他道:“知县老爷是你想见就见的?说,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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