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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疼得额头上沁出汗来,寒风仿佛从手臂的创口吹了进去,把全身的血都冻住了。
他只得把兜里的五十文掏出来:“只有这么多了。”
进屋的时候,阿九听到娘在唤他。
“九儿啊,昨个儿财神娘娘显灵了。
我在门缝里捡的,你看看有多少?”
手里被塞进一块硬物。
屋里没点灯,他凑到窗口,就着月光仔细一看,是一张画着图的纸片半包着一颗指甲盖儿大的小银疙瘩。
他把那小纸片随手一扔,把银疙瘩揣进兜里。
娘听不见他回应,又问:“九儿啊,今儿个上工顺利不?没人欺负你吧?”
“有郑叔在,谁会欺负我?”
“哦。”
娘顿了一顿,“结工钱了吗?”
“结了。”
“多少?”
阿九在黑暗中捂着浸透了血的手臂,冷冷地说:
“没数。
我没忍住,又赌光了。”
“……”
娘再不做声了。
阿九觉得屋里比屋外更冷,一脚把门踹开,走了出去。
方家巷子的夜依旧是孤苦而清冷的,家家户户都在叹气。
刚过去的新年欢乐与他们无关。
一只野猫饥肠辘辘地跟在阿九身后,阿九回头踹了它一脚。
它喵呜了一声,窜进不知谁家园子里几尺高的雪堆,不见了。
阿九模模糊糊地想,手伤成这样,郑叔那里的活儿是干不成了。
……还是得去赌坊试一试,别的地方,太慢了。
再弄不到钱,娘的眼睛就再也治不好了。
主城西门有宵禁,得绕道南门才能进城。
阿九抄的是近道,需要穿过一片乱葬岗。
他哆哆嗦嗦地穿过几根歪歪斜斜的白幡,躲过地上几个人形雪堆,忽地听到一声不该有的响动。
阿九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滚倒在一个破石碑后头,不敢动了。
仓皇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蓦地止住了。
阿九屏住呼吸,从石碑后往外看了一眼,头皮一炸。
一个长发蓬乱的女人……也许是女鬼……趴跪在雪地上,叩头如捣蒜,口里还絮絮哭诉什么。
更令阿九惊恐的是,女人对面的半空中,漂浮着一个灰衣人,宽大的灰袍下竟然没有脚!
他们离得不算近,阿九断断续续听到“杀人”
、“孩子”
、“春花”
,其余的便听不真切了。
那灰衣人逼近了些,阴恻恻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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