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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关头,郑显悌的声音陡然拔高,道:“大哥,谢叔,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抠这点小算计!”
吴定缘在旁边冷眼旁观。
别看郑显悌在三人里年纪最小,脑子却比另外两位清爽多了。
刚才说起漕政的事,他们俩只盯着租船费心疼,只有郑显悌看出夹带私盐才是重点。
不过,此时不是夸赞之时,吴定缘过去撞开谢、郑二人,让他尽力施为。
郑显悌深吸一口气,一猛子扎下去,过不多时又浮上来,面色苍白。
他说外墙的墙根处果然有条缝,如果能把石头推开几块,说不定就够宽敞了。
这件事一个人可干不了,非得是一群人不可。
水位在迅速上涨,即使谢三发和郑显伦极不情愿,也只能听从安排。
他们五个人吸足了气,鱼贯穿过洞口,一进入内外夹层,立刻摆动双腿,下沉到外墙宽缝附近,背着手去抠挖石头。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
好在这道石墙比砖墙砌得还敷衍,石块之间只以形状堆叠,连灰浆都懒得抹。
众人折腾了一顿,还真从根基搬开了几块。
五个人士气大振,动作又快了几分,很快便把宽缝扩成一条窄道。
此时大家肺里的气耗得差不多了,打算回去喘息一下。
谁知那水中矗立的石墙却开始瑟瑟晃动,大概是他们挖根基挖得太狠,以致在外侧邗江的巨大压力之下,诸多石块开始分离,墙体行将坍塌。
若它倒了,只怕大家都要被困在夹层中活活淹死。
郑显伦与谢三发二话不说,掉头拼命回游。
郑显悌撞了吴定缘肩头一下,算是提醒,也往回赶去。
吴定缘正要转身,忽然感觉一条腿在猛踢自己。
吴定缘迅速游过去一探,发现太子被困在石墙窄道中,动弹不得。
吴定缘拽了一拽,发现不行,他没有半分犹豫,立刻上脚用力一踹,把太子往窄道里踹进去一分。
然后他把身体掉转过来,朝那边用肩膀又是狠狠一撞。
这一下,竟硬生生把太子撞过窄道,冲至外墙外面的江水里去。
但这也让本来就脆弱的石墙坍塌得更快,把这条窄道霎时堵住了。
吴定缘只得迅速反身,赶在外墙坍塌之前,从夹层钻回到水牢里头。
一露头,他第一件事就是紧紧用背部贴住洞口,暂缓灌水的速度。
外头不断传来闷闷的撞击声,显然是石墙在水压下内倾崩解,碎石把夹层彻底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邗江水依旧在疯狂涌入,人却绝没机会钻出去了。
这一回,真是陷入绝境了。
“我就知道!
信了你们的鬼!
这下全完了!”
郑显伦绝望地大叫起来。
谢三发摇头不语,面色惨白,嘴里喃喃念着阿弥陀佛与无量天尊。
只有郑显悌鼓起勇气问吴定缘道:“你那位同伴呢?”
吴定缘说把他踹出去了,接下来不知道。
郑显悌精神略振,可复又心忧:“他……跟你交情不错吧?”
这一句话,问得大有深意。
现在他们唯一的生机,就是等朱瞻基浮上水面,潜回别业把铁栅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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