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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大便宜,可是不占白不占。
汪管事对赌师道:“我今天没带那么多财货,对面的朋友想对押,稍后立契取货,绝不拖延,请棚里的作保。”
赌师一点头,表示汪管事是老客,赌场愿意作保,问朱瞻基愿意不愿意。
太子自然是从善如流。
一见汪管家接了这一注,棚内气氛一瞬间达到。
几百两的赌注,少见这么重的彩头,每个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一时间喧哗声四起。
赌师不得不唤来几个打行的壮汉,维持秩序。
于谦心里一阵打鼓,他虽不懂斗虫,可也看得出自家虫子品相较差。
这本来就是朱瞻基在街上临时买的,根本没精挑细选,也没悉心调教,输了珍珠不打紧,耽误了荐船的大事可就糟糕。
朱瞻基可不知于谦的忐忑,他信心满满地拈起一根牛筋草,和汪管家开始战前的挑逗。
草尖拂着蛐蛐长须,要把战意催发出来。
汪管家带来的这只文虫,黄头铁项,色如旧铁,上铺紫丁斑。
搁到秋兴时节,这品相不算上佳,但在文虫里已是极少见的骁将。
相比之下,朱瞻基那只就瘦弱多了,连腿爪都还没硬,爬起来软绵绵的。
汪管家一边逗弄,一边又多望了一眼,对面那蛐蛐无精打采,怎么挑拨都不爱振翅,须子都耷拉着,心里就更踏实了。
挑拨得差不多了,赌师喊声“开闸”
,然后拔走小木闸。
汪管家那只气势汹汹扑过去,四牙刚一相触,怪事发生了。
它还未合钳出力,便遽然向后退却,仿佛碰到什么邪魔。
朱瞻基那只稍微提起来点精神,朝它爬过去,对方又绕着躲开。
于是在斗罐里,出现了一番颇为诡异的情景:骁将每次奋起攻势,都一触即退;弱军无甚战意,反而逼得骁将绕着罐子跑。
看客们大为讶异,不由得议论纷纷。
汪管家更是憋紫了脸,不明就里。
这两只虫足足绕了半炷香光景,都跑不动了。
赌师见状,拿起木闸把它们分开,判朱瞻基勾胜——两虫相斗无果,但场面上朱瞻基更胜一筹,是谓勾胜。
看客们爆发出极其热烈的议论声,看不明白这回怎么打的。
于谦在人群里长舒一口气,偷偷问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朱瞻基笑了笑,他岂会不知这只下品蛐蛐没什么胜算。
但他之前在菜摊上弄了点椒叶研碎,和着一点点蜜水给它涂上,躯壳上便散发出一种刺激味道。
这味道最惹蛐蛐厌恶,对方再凶狠也不愿靠近。
说起来,这法子还是宫里的小宦官发明的。
他们斗蛐蛐怕赢了太子,便用这法子故意输。
一来二去,朱瞻基发现不对,这才把真相逼问出来。
这法子只在宫里流传,整个京城玩斗虫的都还不清楚,江南人更发现不了其中玄机。
汪管事的脸色一阵铁青,下巴微抖。
一注便输了几百两纹银,就算是大盐商家的管事,也是剜去好大一块肉。
他勉强双手一拱,说愿赌服输,当即唤来小厮取纸笔,要写借契。
于谦过去一托手腕,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家公子只是以虫会友,旁的还在其次。”
汪管事一听,顿时面露警惕,道:“不知小老儿何德何能,得蒙贵家青眼相看?”
若对方提出什么非分要求,他宁可赔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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