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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安如泰山的客栈中,苏云瑶睡得却并不安稳。
夜间起了风,树枝咯吱咯吱的晃动。
几次她从榻上忽然醒来,看到影影绰绰的纱帐外,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不动如山,像尊默默守护在外的石像,提起的心,便又踏踏实实落回了原处。
睡意朦胧间,她拥被起身,如瀑长发披在肩头,撩开一点纱帐,暖黄的烛光落在眸底,清楚地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影。
「你怎么还没去睡?」
身后响起温婉轻柔的声音,裴秉安转过身来,瞧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喉结莫名滚了滚,不自在地以拳抵唇咳了声,悄然移开了视线。
「我不困,听到你梦中呓语,担心你睡不安稳,便在这里多呆了一会儿。
」他沉声道。
苏云瑶下意识揉了揉额角,抬腕时,绿玉镯叮咚作响。
她的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能用力去想事情,是以这几日呆在客栈里,什么都没想,什么也没做,至于裴秉安将事情查得如何了,他没有多说,她便没有细问。
看到他苍白瘦削的脸庞,眼周还有些淡淡的乌青,显然已经几日没有休息好了,她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你不必守着我,我没事的,你去睡会儿。
」她轻声催促道。
垂眸凝视着她,裴秉安唇畔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温声道:「好。
」
饶是这样说,待她睡熟之后,他才无声离开。
晨光熹微时,有亲卫匆匆赶来,进房后恭声低语了几句,便又领命离开。
天色晦暗不明,裴秉安负手凭栏而立,锐利如刃的视线盯着苏宅的方向,直到暗处的探子自以为万无一失地现身离开,方才收回冷凝的视线。
林家为东宫一党,数年来贪腐的国库银两悉数流入太子府邸,东宫奢靡,用得是便是这些民脂民膏。
元德帝素喜太子勤勉恭谨,克勤克俭,却应当想不到,太子阳奉阴违,表里不一。
而皇上以为的太子仁善孝顺,也不过是太子做的表面文章,因为紫薇伴梦香能治愈皇上的头疾,他便想要取了云瑶性命,也许,太子只想皇上早日因痼疾薨逝,好顺势继承大统,登上皇位。
裴秉安剑眉拧起,疑惑未解。
谈及历朝皇帝,皇帝与太子之间既是父子,又为君臣,关系微妙,多有彼此猜疑提防,甚至还有太子之位朝不保夕,屡次废立之事。
但元德帝不同。
当今皇后母凭子贵,因诞下长子而封后,皇上膝下只有太子丶景王两位皇子。
景王行事自由散漫不堪重任,太子自小便被寄予厚望。
元德帝将其带在身边教养,父子情深,又无别的皇子觊觎东宫,可以说,太子的储君之位固若金汤,难以撼动。
可为何他会丝毫不顾念父子情分,如此行事?
难道皇位于他来说如此重要,远超过父皇对他的谆谆教导丶悉心爱护?
虽难以猜透其中缘由,但此事他需要想办法禀报皇上,揭露太子的真面目。
只是皇上舐犊情深,此番一击,未必能够动摇太子根本,况且太子暗中谋划已久,必然还有后手,只怕届时朝中暗潮涌动,波谲云诡,会掀起更大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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