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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哪里来的委屈,申嬷嬷脸上五颜六色,煞是好看,边上婆子们交头接耳嗤笑,愈发让她觉得没脸了。
恰在这时,天上一道闪电劈下来,照出金胜玉青白的面皮,然后众人在大雨如注里听见这位新主母一声断喝:“你们先头夫人好性儿,纵得你们这些人无法无天,我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你!”
她那细细的手指直指向申嬷嬷面门,“背后议论家主长短,没规没矩是一重罪。
当家主子的话不听,却与奴才做奴才,又是一重罪。
我如今是不知道你的良贱,等回头打听清楚了,良籍撵出府去,贱籍就等着发卖,你可给我仔细了!”
申嬷嬷大惊失色,惶惶叫起来:“夫人……夫人,这不是我的本意……”
金胜玉却并不听她的,转头又看向缩在人堆里的秦嬷嬷,“还有你!”
秦嬷嬷一凛,结结巴巴说:“夫……夫人,咱们是府里老人,原是一心……一心侍奉郎主和夫人的呀,可……可柳娘掌家后,咱们也是没法……”
“没法?”
金胜玉错牙笑道,“若是侯爷没有聘我,这家还是柳氏做主,你们倒可说是没法。
如今我来了,接管了这个家,你们再说没法,眼里实在太没人了。
那柳氏是个什么东西,下贱的婢妾,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你们好好的人,叫她拿捏在手心里,亏你们有脸!
你两个是一对儿糊涂混账,今日不收拾你们,你们不知道砖头如何厚,瓦块如何薄。”
边说边支使身后的婆子,“给我加力打这两个贼婆耳刮子,推到雨里去,叫她们醒醒神!”
将军府来的婆子,那蛮力堪比练过武的,得了令上去就是噼噼啪啪左右开弓,在两个婆子晕头转向的当口伸腿就是两脚,把她们踹出廊庑,踹到台阶底下去了。
申嬷嬷本来就是个斑秃,这些年拿锅灰抹头皮混淆视听,这下子淋了雨,那一道道黑如墨汁的水迹飞流直下,把脸染得乱七八糟。
廊上看热闹的人纷纷哄笑起来,申嬷嬷“哎呀”
了声,抱住脑袋,羞得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金胜玉冷冷一哂,转身便往前院去。
那些看热闹的见她气势汹汹,知道要出大事,心头畏惧却挡不住满腔好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悄悄跟了上去。
当家的主母,升堂自然不用去婢妾的小院,打发跟前两个得力的嬷嬷出面把人“请来”
。
所谓的请,自然是带着胁迫性质的,进门板着两张十殿阎罗的脸,大喊一声:“柳姨娘,女君有请。”
抬手朝门外一比,简直不容柳氏有半分迟疑。
柳氏纳罕,瞧了孔嬷嬷一眼,站起身道:“这是什么意思?既是有请,怎么像拿人似的?”
长脸的焦嬷嬷笑起来,“姨娘果然聪明,竟猜对了!”
说罢又拉下了脸,“既然知道女君有请,那就快随我们去吧。”
柳氏心里忐忑,到底和金胜玉有过结,上回将军府的头一次交锋自己落败了,这回传她去,无外乎新仇旧恨一起算。
其实自己心里也早有准备,横竖是逃不脱了,就这么硬扛,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就像孔嬷嬷说的,自己还有三个孩子,她金胜玉有什么,不过空有个名分罢了。
思及此,她长吁口气,挺起身板迈出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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