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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仿佛一人在乘船,明明顺风顺水,骤然间打了个转,令他措手不及。
直到凌晨裴沐珩方沉沉睡着,不到两个时辰,外头黄维又来敲门。
窗外起了大雾,整座屋子被白茫茫的?晨雾给覆住,裴沐珩披着白色中衣阖着眼坐在床上?,黄维见他脸色不虞,说话?口吻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方才宫里来了人,说是?陛下请您进宫去。”
裴沐珩指腹轻轻敲打眉心,微有些愣神。
皇帝儿孙满群,从来不缺伺候的?人,过去极少主动宣他入宫,今日天一亮便?传召,定有蹊跷。
细细一想,裴沐珩也明白了。
过去太子和秦王等人鞍前马后拥簇在皇帝跟前,孙子无不争相讨好,暗存较量,可如?今太子出了事,东宫一支全军覆没,秦王和陈王及七王等人,皇帝不信任了,父王不受待见,十二王受了伤,只剩下他这个皇七孙用得顺手。
裴沐珩漆黑的?眸子里忽然泛起一丝凉薄的?自嘲,为了从一众皇孙中出头,他已?不记得蛰伏了多少年,挑灯夜战多少日,甚至为此隐姓埋名打国子监报名参与?科考,为的?均是?在朝堂博出一方天地?,费劲钻研至而今,总算是?宝刀出鞘。
高大的?身子慢慢站起,双目阖着,由着黄维伺候穿戴,心里明明有一股快意几乎要破膛而出,只是?偏偏又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他亦不自知。
裴沐珩收整心绪入了宫,径直被小内使领着去了奉天殿。
拾上?白玉台阶,远远瞧见司礼监掌印刘希文,由小内使搀着从侧殿迈出。
刘希文今年已?有近六十高龄,伺候皇帝可不是?一个容易的?活计,更何况他五十年如?一日,早已?将自己熬成一个干瘪的?小老头,此刻,裴沐珩便?见他搭着小内使的?胳膊,一瘸一拐下台阶来。
裴沐珩神色不变,缓步上?前负手看着他,
“刘掌印这是?怎么了?”
刘希文早发现?了裴沐珩,立在台阶上?喘了一口气,对?着他不紧不慢行礼,“在行宫住了一阵,老寒腿复发了,昨夜伺候陛下一夜,这不,晨起头昏脑涨,陛下准我回值房歇着。”
裴沐珩闻言面上?的?关心真切几分,信手便?从袖兜里滑出一物,递给刘希文,“刘掌印,这是?我父亲惯用的?军中药油,听闻治疗老寒腿,极是?有效,您试试。”
刘希文目光在那小药瓶上?落了落,瞬间定住了。
说它是?个药瓶,其实不然,物件不大,是?一个用极品翡翠雕刻的?观音瓶,雕工极是?精湛,几乎到巧夺天工的?地?步,刘希文执掌内廷,什么好宝贝没摸过,面前这个小瓷瓶,实则是?前朝雕刻大师曲步河老年的?封山之作。
曲步河的?玉雕,与?米芾的?书法,王希孟的?画作,并为前朝三大稀世珍宝。
裴沐珩这一招,手笔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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