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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丰想,原来不是罗初不来,是你不让来!
怎么我自己的孙女嫁给你,就成了你的物件,只能你们用,还不肯给我用么?——他拉了脸,道:“买一碗饭要多少力气?我养罗初到这么大,临了,吃她一碗饭倒还不行?”
许诺笑道:“您岁数大了,记错了也是有的。
罗初小葱跟着她母亲在罗余读书,饭都吃不饱,冻得手脚全是冻疮;十六岁考上大学,生活费和学费都是自己打工赚来的;大学毕业偶有回家,睡觉的床板还要自己搭;和我结婚,一分钱的嫁妆都没有,为了买房,前半生的积蓄都搭进去,为此心里自卑至今。
您说的养育之恩,不知是哪一件恩。”
三丰听着,脸上逐渐变了颜色,急起来:“这话是罗初说的?这话是罗初说的?她竟说出这种话来?我对她好不好,她心里知道!”
许诺站起身来,无意与三丰再辩论:“今天我来,无非是为了说明,罗初对您没有赡养之责,以后您也不可能再用血脉亲情去绑架她。
无论是买一碗饭,还是去给维生买一套房,作为她的丈夫,我都不会同意。”
他既然表明了态度,就无意再多坐下去,站起身就走了。
许诺和长欣的背影,都散发着决绝气息。
三丰又气又羞,喊道:“好好好!
你们花不到我的钱就不管我!
我告诉你们!
你们也不可能再花我一分钱!”
三丰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振振生威,哪里像是一个患有肺炎的高龄老人喊出来的呢?许诺回家来,也并不隐瞒,如何对话,如何结局,说得清楚。
罗初不置可否,只觉得略有些难过:“他都那么老了,还能活几天呢?何必这样气他。”
许诺道:“他在世上无病无灾九十年。
你在世上三十年,已经快死了两次。
你还有工夫可怜别人呢?”
罗初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每每总是不能狠下心来。”
许诺握着妻子的手腕,用她的手来贴着自己的脸:“我是你的爱人,也是你的亲人。
你怎么几个月前,就能狠下心来离开我呢?就因为我岁数不够大?”
罗初嗤笑一声。
实在没有办法,三丰只能叫秋兰来。
秋兰一进门,先把眼泪掉了两颗:“你看你,生病也不告诉我,偷偷来住院!”
柔情似水,好过那些刻薄寡恩的儿女们。
三丰气还没消,把中午下午的事和秋兰说一遍,握着秋兰的手,道:“你看我这些儿孙们,都是靠不住的。
我先前倒还牵挂着他们,现在反而放心了。
秋兰,你好好伺候我,到时候,我一切都是你的!”
老爷子颤巍巍去续了住院费和治疗费,又颤巍巍回病房来,秋兰已经买了热饭放在床上,等他来吃。
吃着饭,秋兰又提起来:“要说,我们还是领个结婚证吧。
你我都这岁数了,就这么暗地里过日子。
才刚护士来问我们的关系,我哪里能说出口。”
热饭在吃嘴里,佳人就在眼前,再比照着长欣和许诺的决绝,三丰的心顿时铁了下来,他道:“这回出院,咱们就去领证!
可是户口本在长欣那里,我岁数大了,也办不成。”
秋兰道:“咱们还管什么户口本不户口本的呢。
我也不是非要那个证。
我想着,咱俩穿着新衣服,对着祖宗天地拜一拜,你光明正大给我写个聘书,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到底,你让我做一回你的新娘子,我这辈子也就值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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