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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的伤势,不饮不食是不可能挨过三日的,须得以参汤一类的珍贵物事吊命,喂食也极麻烦。
虽说末殇的种种举措可能只是为了向上级有所交待,但毕竟是承了他的好处,陆明矶可不是默默受恩的那种人。
这样的从容加倍激怒了末殇。
“你装什么好汉?听说方骸血当你的面,肏得你老婆死去活来,你的愤怒呢?悲哀呢?力不从心软弱无助呢?还是你全然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你的,只有无尽的拷掠地狱?求我啊,求我放你一马,求我给你个痛快,求我……求我什么都好。”
陆明矶却默默闭眼。
“你的命,此刻便在我手里,就算杀了你,一句‘抢救不得’便能轻轻揭过,我只是个大夫,并非大罗金仙。
你要像祖逸人那般卑微,仰望我,恳求我,才有机会活下去。
莫忘了我是‘鬼舞蝶’,是生受天谴的邪异,什么事都干得出。”
从氅襟里无声探出一物,却根指骨粗细的白骨杖,裹着厚皮垫的杖底弹出小半截利刃,指向陆明矶的咽喉。
“……末大夫!”
铁门外,忽响起一把清脆甜美的嗓音,听着便似娇憨的天真少女一般。
“血使大人有交待,陆明矶只能比五天前好,不能更糟。
大夫探望他便罢,可别有什么不妥适的念想,以免自误。”
末殇连头都不回,冷哼道:“白如霜,你就是个监军,莫拿血骷髅的名头来压我。
再说了,我让你们把他扔到这种鬼地方来么?屎尿有无即刻清理?食药有无按时灌喂?但凡哪个环节稍有差池,我便把伤口处理得再好,都能让你们弄死,别想推到我头上。”
门外之人正是那冒牌的“玉面蟏祖”
白如霜。
她沉默片刻,约莫也觉血使手下的丫头们散漫无纪,好逸恶劳,恁谁都不会把抢救回来的重伤之人扔地窖,要不是陆明矶命硬,没准儿都死透了,忍着烦躁咯咯娇笑道:
“大夫言重啦,如霜不是那个意思。
不若我唤人把陆明矶抬到大夫院里,再找几个可靠的婆子打下手,大夫以为如何?”
末殇阴笑不语。
白如霜玲珑心窍,整一个水精人儿,并不真怕末殇痛下杀手。
这位“鬼舞蝶”
是血使大人相中已久、极力争取的人才,却直到开出“那人任凭你处置”
的条件,末殇才点头答应,可见在他心目中陆明矶的分量。
只是罕见他情绪如此激昂,忍不住提点一下。
果然末殇又恢复平常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阴恻恻道:“三日内他若死了,也算你们的。
滚。”
白如霜不会为个“滚”
字动气,“咭”
的掩口一笑,仿佛听了什么赞美言语的怀春少女,葫腰款摆,扭着圆鼓鼓的丰润腴臀步上石阶,又想起什么似停下脚步,回头道:“大夫入教未久,兴许还不知‘心珠’的厉害,若然对血使大人的命令心存侥幸,是极度危险而不智的。
心珠发作,你会宁可自己死了才好。”
说完快步离去。
石窖中终于又只剩两个人,末殇低头乜着半醒半昏的青年汉子,炬焰的劈啪轻响,使静默长得令人生疑。
阴冷的鬼医始终没等到求肯,终于明白陆明矶不是拉不下脸,而是他的骄傲和持守连绝望都无法动摇。
你以为自己有忒强大么,金罗汉?还是你其实仍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或已沦落成什么?
妖人还藏着一样足以击溃他的武器。
“看着我,陆明矶。”
末殇幽幽道:“还是你不敢看?”
被高烧炙得昏沉的陆明矶勉强睁眼,赫见末殇身上层层叠叠的氅子次第翻至肩后,在微晃的焰芒下露出一丝不挂的雪白胴体,白腻细致的肌肤无疑使得上头惨烈的疤痕更怵目惊心,以致陆明矶几乎是本能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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