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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与他未蓄胡髭,颊颔白净如少年有关。
女儿如此貌美,其父自也是美男子。
石世修与方骸血一样,都是面容清臞、两颊微凹的瘦长脸型,肤白如纸,凤目隆准,柳眉如黛,左眼角有颗鲜明的泪痣;两绺长鬓乌浓如发束,末端系以金环,气质秀逸,低调中透着说不出的华贵。
儒服形制的大袖、云履、逍遥巾,有纱有锦,层层叠叠,浑身上下除了眉发之外,全是清一色的白,额鬓间却无有斑灰,这也是他外表与年纪瞧着并不相符的原因之一。
只差手里一柄羽扇,便像秘掌天机、运筹帷幄的名军师。
仿佛嫌这样还不够出尘,他膝上搁了柄鹅黄流苏的白玉如意,若非坐着轮椅,直是态拟神仙,说不出的飘逸可喜,望之令人不禁生出形秽之感。
颜若美人,智珠在握,眼前之人令耿照不由自主想起慕容柔,益发使得靖波府密库扣押指南车的“国器”
轶闻可信起来,对比先前的无知腹诽,少年惭愧得无地自容。
而那柄与珂雪刀同样拥有疗伤异能的玉刀“驺吾”
,竟是不到两尺长的蛾眉弯刀,形制尺寸俱充满阴柔之美,刀身似以白玉碾成,莹润微透,刃上沾了血殷,相映分明,美到令人摒息。
耿照瞧着颈间微感刺疼,仿佛身体还记得它有多锋锐,石世修却全没把此等利器当回事,说话之间随手比划,像是当成玉如意的替代品。
他打量着少年,凤眼微眯,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十分眼熟,耿照曾在某个戴黑曜石珠花的迷人女郎身上见过。
果然孩子不能偷生,血脉的印记磨也磨不掉。
“……所以,你对方骸血一见你就像见了鬼似,连滚带爬跑得无影无踪,自也毫无想法,对不?”
“晚辈确实是很想知道。”
他故意笑得暧昧,希望能蒙混过关。
石世修只点了点头,忽如电殛一般弹立起来,膝盖连弯都没弯,身如僵尸,两只雪白袍袖已搅风而至!
耿照本能以《薜荔鬼手》接招,两人四臂圈转,清脆的贴肉拍击声不绝于耳,直到石世修单掌贯入中宫,手臂如鬼影般消失在耿照落空的防御路数之前,五指忽地摁上少年胸膛。
“……晚辈输了。”
耿照诧而不惊,举手投降,满脸乖觉。
“谢前辈赐教。”
石世修一撢怀襟,大剌剌坐回木轮椅中,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扬眉冷笑:
“身手不错,内功不行。
我无意说死人坏话,但梅玉璁把你教成这副鸟样,真不怕别王孙杀他?”
“晚辈是——”
“行了,赵阿根是吧,不是梅少昆。
我不想再听你说一遍。”
白衣人不耐挥手。
“我准你留在本山,所有作坊里的器具、材料皆可自由运用——我家的蠢丫头此前定然应允了你,但其实那是她自把自为,打算瞒着她爹,偷偷卖阙家小子一个人情。
这同我的允可不能一概而论。
“本山只有这幢屋子你不能来,除非有我召唤。
我哪时兴致来了,便会唤人召你来,瞧瞧工作的成果,或许我们也能聊聊。
我不看你的蓝图,不会剽窃你的心血结晶,如果我真想得到那个设计,我会拿你有兴趣的东西交换。”
下巴朝四仰八叉的桩柜一比。
“这样,你就明白我和你一样,只是个匠人而已,匠人应守的规矩,在我这儿与他处并无不同。
你戴着那块血玨,不怕在山道间迷路,玨子虽是我女儿私自借与你的,但此际我已应允,就跟我亲手给你的没两样。
我家丫头跟你说了曼珠沙华的事不?”
“只说花海有碍,唯女子幼童可免。”
耿照老实回答。
“说得不清不楚,谁听得懂?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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