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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淮听着她这语气颇为怀念,显得并不那么高兴,那点嘲讽的笑也消失殆尽了,只觉得刚刚看袁生故事的时候补起来的那点丰满的情绪,还没抓热,就乍一下散了个干净。
快入夜了,但是雨和雪都没有一丝一毫要静止的趋势,簌簌往下落着,路边的树上已经没有可被狂风打落的树叶了,只剩一些可怜的枯枝被雪粒砸得摇头摆尾。
第二个故事结束以后,这个世界的死气好似更重了一点,天气也变得极为恶劣,夜间的气温变得更低,陈淮把下巴都埋进被子里,温凉的手脚似乎也缓慢回温了。
他做了梦,梦里的视角像是晃荡扭曲的镜头,一切都如同水中倒影,那波纹荡开一圈又一圈,只有一个人站在水波中心——银色的幻觉。
按理来说,那就是过去的秦瑶,但他却始终不显人形,银色影子的边缘逐渐在水中晕开,她的嘴张张合合,只念一个名字:断尾鱼,断尾鱼。
陈淮感觉到冰凉的水汹涌起来,也将他淹没,他听见秦瑶的声音,说:
“你还不醒。”
“……”
像心脏被用剪刀剪开一样,他睁开眼的时候满脸苍白,温热的血液都从心腔那个豁口流出,以至于连脑子都变得空白起来。
秦瑶不再是一团鬼火,她有了人形,长长的头发被窗外飘进来的雨水沾湿,垂在肩头,她怔怔抬眼,伏在窗前的书桌上,无聊地戳了几下那红色的大肚子不倒翁,然后再伸出手去接斜斜飘进来的雨。
不过所有的雨水都会穿过她的身体,秦瑶什么都触碰不到,只剩湿重的眼睫毛不断颤抖,遮住沉郁的眼睛。
她看了过来,陈淮躺在床上与她对视,听见有什么叮铃铃的声音,于是撑开干涩到要黏在一起的喉咙问她:“那是什么!”
秦瑶笑一下,抬起胳膊拨了几下风铃的尾巴:“我从那边带过来的小玩意儿,在这边好像也能碰着,是我以前一个人住在那边的时候亲手串的。”
她的手蜷了一下,又垂下来,撑住脸,怔怔道:“因为那边太安静了,只有我一个人,白天和晚上都没有声音,也没人跟我说话,就只有它能响了。”
陈淮看了眼时间,现在不过凌晨三点,但是因为那个梦,他的困意散了大半,于是披了厚衣服从床上坐起来,用手背去蹭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角居然是湿的,真是撞邪了。
他心神不宁地与秦瑶讲话:“为什么不养宠物,总比这种死物强。”
“养不活啊。”
秦瑶苦笑,“陈淮,在这个世界里,我从没有养活过一只狗或猫,连花都会养死。”
她侧眸望他一眼,发出深深的叹息,然后小声嘀咕:“估计是某人在报复我,小心眼。”
陈淮走神很严重,压根没听清楚,窗户外面那点湿润的风把心头的慌乱慢慢吹散,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肩膀缓慢下塌,身体也显得不那么紧绷了。
“是么。”
他失着神应了一句,“那算你运气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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