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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把事儿拿到赵宝珠面前说,元治帝是有点心虚的。
不管王致远此人想刺杀的是谁,叶京华彼时在轿子里,差点受伤的事情也是事实。
宸贵妃听闻小弟遇刺,当日就闹了一回,吵着嚷着要他严惩王家。
而昨日听闻元治帝将兵部尚书王靖召进宫中,却又放回去了,宸贵妃又闹了一回。
元治帝有点头疼。
对王致远的所作所为他也很恼火,但要让他连王家一并都发落了,恐怕会被这些世族议论他偏心叶家太过。
元治帝现今的处境颇有些尴尬。
若真是按照王致远刺杀叶京华处置,那不让王家狠狠掉块肉是下不来台的,不说别人,宸贵妃哪儿就第一个过不去。
其实,他何尝不知此事是叶京华要给赵宝珠出头,因此京兆尹府要将案子移道刑部,他也没说什么。
但王靖此人,他留在兵部还有用,断不能随意发落了。
所以元治帝才悄悄叫了赵宝珠来,想的是只要将他打点妥当,叶京华那边就算是不妥也得妥了。
元治帝翘起一条腿,看向赵宝珠,眯了眯眼。
然而下一瞬,他便见赵宝珠微微一愣,接着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仰头道:“陛下,于此事,臣正好有事禀报。”
“哦?”
元治帝挑了挑眉,略微倾身:“你说说看。”
赵宝珠正色道:“此案有误会,那天王致远要刺杀的不是叶大人,而是微臣。”
元治帝没想到他自己就说出来了,略有些惊讶,接着眉目一喜:“是吗?”
赵宝珠垂着眸,一板一眼地都说了:“王致远此人原乃吏部考公司一主事,然他长久以来玩忽职守,尸位素餐,臣便上奏免了他的官,谁知他竟不知悔改,对微臣心生怨恨,雇流寇妄图刺杀微臣,只是叶大人彼时正好与臣在一处,故此受了牵连。”
元治帝听了,眸色微闪,自座上缓缓站起:“……原来如此。”
他走出御案外,站在赵宝珠面前:“这么说来,此事都因王致远一人而起?”
“是。”
赵宝珠点头,自怀中拿出从京兆尹府要来的口供:“此乃两个刺客的供状,请陛下过目。”
元治帝接过来,越看眼眸越亮,点了点头,问道:“人证物证可是俱在?”
赵宝珠道:“是,据说待人行刺所用之弓弩,乃王致远之物,尚不知从何处而来——”
闻言,元治帝登时嗤笑出声:“哼。
能从哪来?还不是他那个老子给他的。”
说罢,他转过身,一把将手上的供状扔在了御案上:“这王靖也是老糊涂了,自己嫡出的儿子纵成这个样子,朕此次非得治他个管教不严之罪!”
闻言,站在旁边侍候的夏内监眉梢微微一动。
这管教不严的罪名,可比共谋之罪要轻多了。
昨日王靖被召见,也是在御书房问的话,夏内监亲眼看着王靖这个平日里严正威仪的兵部尚书在元治帝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体面全无,恨不得拿八辈子祖宗发毒誓证明对儿子行刺之事毫不知情。
其实元治帝也看得出来,因为王尚书从头至尾都以为儿子是真的想要刺杀叶家的二公子叶京华,都说出什么愿意辞官举家搬离京城的话了,显然王致远行刺赵宝珠,并没有跟这位老爹通过气。
想必这位王公子,丝毫没有觉得行刺一个五品小官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元治帝面有冷意,所谓富不过三代,本朝开国功臣之子嗣到他这儿,正好四代。
人才青黄不接不说,其中飞扬跋扈、不学无术者简直能占大半数。
元治帝不满于这些靠荫封入官者已久,这些人,白吃公家的饭不说,竟胆敢当街刺杀在朝官吏,真是在撩拨元治帝本就绷紧的神经。
“这个王致远,朕必得好好发落。”
元治帝沉声道,遂回过头看向赵宝珠:“此事赵员外郎不必忧虑,朕知道,你是按着国法行事,做得很好。
我朝绝没有因错被罢免官职,还要报复刺杀上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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