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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妙璩顿生疑窦,警觉看着他。
“是崔家娘子吗?”
他拱手,彬彬有礼道。
崔妙璩心急如焚,面上却不显,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那人见她态度冷淡,也不恼,右手举起,一个囊袋似的东西吊在指间晃荡。
她凑近细看,是阿爹的算袋!
当朝规定,文武百官出入必须佩戴蹀躞七事,其中之一,便是算袋,即民间所称刀笔囊,用以盛放算筹和墨砚。
崔延的算袋是崔妙璩亲手制成,上头的图纹是一个个柯基身形,身长腿短,且无尾巴,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才织成。
崔延拿到时颇不解,“遍阅山海未见此兽形”
,焉知是她现代时养过的犬。
这般新奇物事,大齐绝寻不出第二件。
她接过算袋,心知阿爹确在对方手上,不知是何情形。
“是我阿爹之物,”
她说,“未知郎君尊姓大名?我阿爹情况如何?”
漏夜来人,仅凭信物,她不敢轻举妄动。
“免贵姓宋,名讳上不下行。”
又是个姓宋的?
她心里响起警钟。
他接着说道:“崔监丞为柱砸伤,已被同僚送至太医署施治。
同僚需即刻赶回监工,无人照料,故而委托在下前来报信。
马车已在府外,娘子随我前去便是。”
送至太医署,那应当无大碍了。
崔妙璩松了口气,当下也不理什么姓宋不姓宋,叫来家仆,暗中交代若辰时自己还未归,也未递回消息,径直去上洛府报官。
而后与春见跟着那宋不行出了门。
崔府外停着辆两乘独辕马车,通体皂漆,油幢蒲轮,于雪深夜浓中予人一种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入得车厢,那种感觉愈加分明。
只见内里陈设简朴厚重,弥漫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崔妙璩环顾一周,发现气味源自于左侧椅垫上随意扔着的黑狐皮裘。
一灯如豆,映着皮裘毛色油亮顺滑,一看便知成色上好,穿戴它之人定是非富即贵。
只这气味令她满腹疑团。
然而车子已辚辚辘辘地滚动起来,那宋不行也未进车,冒着寒霜独自坐于车外。
春见惴惴,崔妙璩便拍了拍她的手背,稍作宽慰。
心里不断谋划着,若真事出有异,应当如何脱身。
正想着,外头传来逼停马蹄的喝问。
“车中何人?为何漏夜犯禁街行?”
是负责上京夜巡的金吾卫。
大齐同样实行宵禁,倘无许可凭证,冒然夜出,则鞭笞二十。
金吾卫向来宁错杀不放过,纵然面前是辆官车,也会一查到底。
若盘问之时姓宋的确有歹心,当场即叫拿下。
她二人为人诱骗,自会被安然送回府中,不至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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