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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慎果真没动。
俞知光吐了口气,跳下床,指挥元宝给她拿来外穿的衣裙套上,发髻还没来得及梳理,柔顺轻盈地披在肩头。
一帘之隔。
他名义上的新婚妻子对他说:“眼下可以了。”
薛慎惯了握刀拉弓的手,拨开纤细得一扯就断裂的珠帘,迈步进来,目光落在她脸上。
俞知光已没有昨日撞见他时那么惊慌,但还留有一贯与他相处时的谨慎。
“家兄说陪我逛俞府,把我领到这,人不见了。”
“阿兄应是误会我们闹别扭了。”
俞知光低着头,视线里一双崭新的尖角乌皮靴,在她房间里随意地踱步,参观般地走了好几圈,停在她跟前。
“那你没在同我闹别扭吗?”
“……没有。”
“我想逛逛俞府。”
“将军容我简单梳妆。”
俞知光仍旧盯着他的鞋尖。
薛慎没说话,退了出去。
兰堂花影、碧波清池、枯荷幽居……
俞知光走在前头,几乎领薛慎逛遍了俞府的景致。
直到日暮时分,元宝来喊他们回正厅晚膳,“夫人让奴婢来提醒,晚膳需早些开,俞府距离将军府可远。”
这是阿娘看到薛慎来接,暗示她不能留住。
俞知光想到离别,低落下去,听见薛慎在身后提议,“军营这几日事多,我不回府,你留着过两日再回?”
“真的可以吗?”
俞知光瞬间忘了害怕,转过头去看他。
落日碎金融融,照在薛慎幽邃狭长的眼眸,墨色眼底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她还未分辨清楚,就消失了。
此时此刻,俞知光才有心思看清楚,薛慎为今日回门特意束了玉冠,换了一身博袖广袍,束腰上挂着时下郎君们常见的玉佩。
武人体格优越,即便是宽袍大袖也无法遮掩,搭配这身衣裳,更显现出无拘无束的潇洒意气。
俞知光在府里住了三天,直到阿娘开始撵她。
“哪家闺女回门独自住这么些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新婚就吵架。”
阿娘在她额上点了一把,“这亲事是你自己点头答应的,我看薛将军还算有心,回去好好过日子,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再理直气壮地跑回来。”
俞知光赖不下去,千叮万嘱嫂嫂临盆一定要通知她,才上了卫镶驱来接她的马车。
将军府里,因为修缮而来回走动的泥瓦工匠已离去,不知是修缮完毕,还是别的缘故,各处都整洁舒心许多。
俞知光想到还锁在库房的嫁妆箱子,嘱咐元宝:“你去卧房把嫁妆册子取来,在库房等我。”
她转向库房,一路走过了演武台,听见男子粗重喘息与武器挥动带出的尖锐风鸣。
演武台前栽种一排疏松的榆树,叶子还未掉光。
俞知光隔着树影,隐隐约约望见薛慎正在台上与一位须发冲天的壮汉过招。
时下入秋,她的袄子都要穿夹棉的才暖和,壮汉竟然赤着上身,满身肌肉虬结,覆盖了一层晶亮的汗水,薛慎只将外衫脱了,束在精瘦的腰上。
俞知光不想看,又忍不住好奇。
壮汉使着厚重大刀,薛慎赤手空拳,如何能胜?
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壮汉虽大开大合,一招一式蓄着千钧之力,却有失灵巧,起势太猛反而不易收拢。
薛慎游刃有余地躲避,瞄准对方一刀砍来不中的空档,抬脚踢中他手肘某处,右掌接连一劈,壮汉痛呼,沉重的大弯刀已脱手飞出,在木板上砸出一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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