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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还伤了身子,爹就变得沉默,不爱和他们说笑了。
待弟弟死了,更彻底变了一个人。
沈志高看向他们娘俩的眼神从烦闷,变为厌恶,再变成仇恨——沈青实不知这恨从哪里来,明明这一切也不是他们母子造成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爹会忽然变成这样,到底是什么让爹变成了这样?
儿时的沈青每天都在期盼着从前那个会抱他给他买糖的父亲回来,可一日日的失望一年年的失望,如今的沈青再看向沈志高——沈志高正捂着半边被揍得青紫的脸,听了村长的话没好气儿道:“我可不敢受,受这一个头,回头再记恨上我,不让我和我儿子活了。”
他这一天闹的,可谓是脸面被人摁在地上踩,丢人丢到家了。
被两个前小舅子踩脸就算了,自己的亲孩子也把他往泥里踩。
是了,他心里在意的只有“儿子”
,哪怕是个还没出生的儿子,也是顶顶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沈青自嘲地笑笑,如今只盼着自己能早日把那个抱他、给他买糖的爹忘得一干二净,让自己再也没有一丝心软,再也不存一丝幻想。
他跪下,给沈志高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爹,我最后一次叫您爹。
出了这个门以后咱俩就没关系了,在村里遇见只当不认识。”
沈志高铁青着脸别过头,赵村长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呵斥了两句:“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话!
以后就是分开过了,那也是你老子,该叫人得叫人,不能记恨知道不?”
沈青没应声也没反驳,又给沈志高磕了两个头才起身。
垂着眼在断亲文书上按下了指印。
苗兴和苗旺早早就撸起了袖子,只等这一刻了。
眼见着断亲文书签好了被沈青收进怀里,立时便带着石渠村的人冲进屋里搬东西。
粮食、被褥、碗筷,净捡好的搬。
一个人一年的口粮是三百五十斤粮食,两个人就是七百斤粮食。
可粮食也有高低贵贱之分,高粱和精米都是粮食,那能是一个价吗?他们之前没在斤两上和沈家人多掰扯,等的就是这一刻!
沈家人没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来要分七百斤粮食给沈青母子俩就很不情愿了,还盘算着能拖就拖,拖不了再拿些虫蛀了的陈年豆子、潮了的陈面再掺些糠和麸子搪塞过去,没成想这苗家人根本没打算经他们的手,跟强盗似的直接踹开门就拿,慌忙上前去拦。
沈老娘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哭了:“这还没秋收呢,我们家哪有那么多粮食给她们?都搬走了我们怎么活啊……天杀的……一群土匪啊……”
苗家兄弟可不理,直奔院子后头一排后罩房。
一般来说这时节农家人确实存粮不多,马上就是秋收,上一年存的粮食基本都要见底了,有些人家不会谋划的,到了这时候存粮吃空了只能先上亲戚朋友家借点儿,等秋收之后再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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