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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神时,才发现空石交握刀柄,刀尖抵着他的咽喉,冷冷说道:“小相公,我就不让你破相了,不好看,当是买菜送葱罢,小相公是体面人,不比我这条烂命。
我们石字辈是干脏活儿的,满手血腥,同龙跨海说不上不共戴天,也就是同流合污罢了。
“他老巴望着出人头地,眼看要登大位了,想把黑底洗干净,迟早要动到我头上的,就看是先给他弄死呢,还是道爷先喝死。
“让我选的话,我选后一条。
你是出得起、也肯出钱的人,所以我给你干活,一如过往我给龙跨海他师父干活。
你有千百个理由不想干,我无所谓,但既然要做买卖,就别给道爷唧唧歪歪,整这些个没用的。
听见没,小鬼?”
声如狮口咆滚,又似铁砂磨地,直听得人浑身悚栗,遍体生寒。
“明、明白了。”
真要杀的话,犯不着说这么多。
梁盛时本就是试探他而已,却意外逼出空石的另一面——或许该说是本来面目?
而他说的“石字辈是干脏活儿的”
、“我给龙跨海他师父干活”
,指的又是什么?
龙跨海名义上的师父是灵石,可他也是石字辈,总觉不通……空石所称龙跨海之师,恐怕是指真正栽培了龙的吞鲵子。
空石拉他起身,还刀入鞘,却不肯再给他刀了,随手缚于背后,短铲一指埋尸处。
“还干不?不干我回去睡觉了。”
梁盛时定了定神,摆出笑脸。
“干!
怎么不干?我再加一百两,算是给道长赔罪。
我年纪小不懂事,道长别见怪啊。”
唰的一声再亮出一张柜票,夹在指间如刁牌,帅得不行。
空石唰唰地搓手涎脸,快到梁盛时都适应不了:“这人的脸莫不是橡皮糖?”
就听道人谄笑道:“哎唷说什么赔罪……我同小相公是什么交情?太生分,太生分了!
我实不忍听。
小相公想先挖哪个?直挖,还是横挖?挖成花也不妨的。”
宇文重昭埋在最右,其余两坟无谓先后,梁盛时让他从左侧挖起。
空石忙活之际,除监看挖掘的进度,男童也时不时绕着水崖踱步,似百无聊赖,还捡了根末端呈丫字的粗树枝挥着玩。
“怪了……”
道人挖了半晌,挥汗喘息,喃喃道:“怎么会——”
语声忽扬:“小相公,你快来瞧瞧。”
掘开的土坟中埋了头动物残尸,从獠牙和尚未完全腐烂的毛皮推断,应是头野猪。
这种地球已不多见的野生动物,在罕有人迹的东皋岭后山数量不少,空石茅舍的竹篱笆外还洒了石灰,以防野猪接近;何蓁蓁尽管未携药箱,上山却也带双剑傍身。
野猪的脑袋与身躯仅一束皮肉相连,切口异常平滑,连骨齐断。
若非考虑到搬移的便利性,下手之人能教它身首分离,而这份控制力又较断首更为不易。
“好快的刀。”
空石指着断口翻卷的半腐皮肉,解释道:“角度无比刁钻,使的怕不是拔刀术。”
(那就是一刀两断的意思。
)
东洲的拔刀术意外地与日本刀的居合道相近,都是指“出即斩的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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