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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施的耳边一阵轰鸣,自心底生出深重的寒意。
“您一定要我嫁入薛氏吗”
她颤声说道,“哪怕明知薛允害我,您也要逼着我去替您偿还薛氏的恩情吗”
话音落下的后,她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谢观昀翻看文书的手指一顿,抬眼静默地看向她。
似乎默认了她的话。
施施的瞳孔紧缩,纵是在梦魇中第一次见到李鄢时,她也没有这样无措过。
她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明明是在书阁里,却像是被沉重的乌云所笼罩着,连吐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是熟知父亲的无情与淡漠的,但真切地感受到的这一刻,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陌生与恐惧。
“倘若我说不呢”
她哑声说道。
谢观昀的神情依然未变,他又翻了一页文书,漠然问道:“那你想嫁给谁”
那一刻施施只觉得他不可理喻到了极点,她不明白谢观昀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他的思绪是怎样流传的。
他们面对面坐着,却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真的是她父亲吗他真的待她有一分亲情吗
见她许久不说话,谢观昀也没有再开口,漏钟一滴一滴地向下落,压抑得施施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的思绪纷乱,忽然从袖中摸出了一朵花来。
兴许是青萝放进来的,施施看着那朵白色的小花,失神了片刻。
她又忍不住开始想,如果是七叔的话她会怎么处理这桩事呢皇帝肯定比谢观昀还要难对付吧……
“想不出来吗”
谢观昀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极具压迫感:“还是二郎吧,他小时就待你很好。”
谢观昀好整以暇地看向施施,他阖上文书,目光沉静如水,却又好像能够在顷刻间窥见她的所有想法。
她以为经过那样多事后,再次见到父亲她会更有底气。
至少,不能再像个小孩子般无措懵然。
可事实是无论何时只要在见到谢观昀,她依然会感到慌乱。
施施的手指收紧,仰起头看向他:“您一定要这样残忍吗”
他静默地执起杯盏,凉薄地说道:“怎么残忍了”
她怔怔地捏住手中的白花,几乎要不知要说些什么。
她的杏眼睁得大大的,贝齿咬紧下唇。
“薛氏是名门,且与谢氏是世交。”
谢观昀放下姿态,轻声说道,“世伯他们待你不好吗你嫁过去不会有人为难,纵是什么都不会,也没人会怎样。”
他很少会这样温柔,施施一时之间有些呆住。
那一刻她心中的火焰霎时就被熄灭了,一股莫名的暖意蛊惑了她的心神,让她想不出来反驳的话语。
“莫要孩子心性,施施。”
他低声说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纵然薛允有对不住你的事,也不能将整个薛氏都视作是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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