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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支箭从泠州飞跃万山,射进京城,将相隔千万里的两地连在一起。
也穿越几十年的光景,将现世与过去系在一起。
“这便是纪云蘅一直练习的那幅画?”
许君赫低声问。
“是。”
施英见他神色有异,往前走了几步,在画上瞧了瞧,又道:“小殿下,这画上的人是谁啊?”
光影错落,昼夜更替。
太阳落山之后,寝殿里只点了几盏灯,不够照亮偌大的殿堂,人影随着跳动的烛光在地上轻晃。
许君赫与纪云蘅隔了几步的距离相对而站。
她看着许君赫的影子落在身后的画上,晦暗的光描摹他的眉眼,让纪云蘅产生了一种他与画重叠的错觉。
许君赫凝望着她,眸光出奇的柔和,漆黑的眸底也被烛光照亮,他轻声道:“纪云蘅,你画的是我爹,当朝太子。”
纪云蘅错愕地瞪大眼睛。
随后许君赫抬手,将墙上的画纸扯下来,露出来藏在下面的一幅画。
画中的男子高坐马上,一身赤红衣袍,头戴官帽,俊美无双。
这与先前杜岩带纪云蘅所看的那幅画几乎相同,不同的是这幅画的旁边没有那一句诗,且作此画的人显然有着更为高超的画技,将画中的人描绘得无比鲜活。
先前杜岩请纪云蘅去喝茶,给她看了这样一幅画,说这是她外祖父裴寒松。
而今日许君赫站在画前,却说这是他父亲,当朝太子。
纪云蘅的脑子乱成一团,变成浆糊,呆呆地看着画上的人,几次张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许君赫折返走了几步,在一旁的矮桌上拿起一卷画来到纪云蘅的面前,徐徐打开,就见画中出现个俊俏青年。
他身着藏蓝官服,手中提着一坛酒,正满脸笑意,恣意潇洒。
纪云蘅看见画上的男子在左眼角的位置,有一颗痣。
正想着,忽然眼角边就被温软的指尖触碰了一下,许君赫低着头,灼热的气息扑在她耳边,声音慢慢传来,“你看,这才是裴大人,你与他一样,眼角边都有一颗小痣。”
纪云蘅眼底一湿,泪珠瞬间就滚落下来。
没有任何疑问,她在看见画中人的瞬间就能确认,这才是她外祖父,裴寒松。
因为纪云蘅的母亲与画上的男子的眉眼极其相像,尤其是笑着的模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怪先前在杜岩那里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她心头虽有震荡,却没有别的情感。
当血浓于水的亲人阴阳两隔,只能在画上再见他们的模样时,纪云蘅的心里只有巨大的悲怆。
她接受亲人的死亡,接受不被爱,接受任何被欺压的环境,不公的待遇。
却无法接受自己与母亲永远分离的事实,在任何时候想起,都会被滔天巨浪般的难过淹没。
纪云蘅心想,母亲应当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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