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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徐家祠堂。
当家主母潘氏,留血书,悬梁自尽。
世人皆说,兰陵郡有两宝,萧家儿郎,潘氏贵女。
萧家郎频出治世之才,潘氏女可母仪天下。
潘夫人那句“不堪受辱,血证清白”
,字字带血,不单是为女伸冤,更是为保住潘氏女的百年清誉。
芷歌跪在连天白幡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前半生过得太过顺遂,她不识人心险恶,甚至连形势都看不清楚。
原本,该死的人是她。
在这场贞洁清誉的无烟战火里,她若不能问鼎中宫,便只能以死谢罪。
耻辱,只有用鲜血才洗得干净。
徐家,必死一人。
母亲是为保她而死。
她甚至没在父亲苍老哀戚的面容里,翻寻到一丝意外的痕迹。
母亲自尽,似乎都是老夫老妻之间的默契。
父亲治家何其残忍。
他可以眼睁睁看着庶子拼杀身死在沙场,也可以袖手默许嫡妻悬梁在祠堂,对她这个向来捧在手心的老来女也是下得了狠心的。
跪到第三天,芷歌已直不起身子,双肘撑着地砖,匍在母亲灵柩前。
一直冷眼看着她绝食的父亲,终于俯身蹲坐在她身侧,像儿时那般怜惜地抚着她的脑袋,只说出来的话残忍至极。
“死,很容易。
活着才难。
你的命,是你娘亲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幺儿,你没资格死。
往后,你得为了身体里流淌的徐潘两家的血脉而活。”
他轻拍她的脑袋,加重语气,“活出个人样来!”
芷歌近乎力竭,清明都因脱水而恍惚。
她侧着脑袋,抬眸看着父亲,眸光黯淡,干涸的唇微张着说不出来。
徐羡之的老眸里隐隐闪着泪光:“为父已在金銮殿上,以你慈母新殇,要为母守孝为由向刘义隆退了亲。”
芷歌并不觉得意外,心痛得早已麻木。
她痴看着父亲,干涸的泪再度涌了上来,声音嘶哑地几乎不闻:“娘……不……”
她想说,该死的是她,娘不该赴死,可她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徐羡之冷笑:“刘义隆说,你不堪为后,仍可为贵妃。
幺儿,你答应吗?”
芷歌原本耷拉无力的脑袋,骤地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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