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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刚下过雨,自在林的泥土溶成大大小小的泥潭。
晏醴赤着脚,一步深陷泥潭,又吃力拔出,走的并不快,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驿卒们追上。
没过多久,背后的火光将自在林映得半边亮,脚步声愈来愈近,晏醴强忍着足底的疼痛加快脚步。
眼见着就要被追上了,这么一直跑也不是办法,晏醴无奈,扑向一旁倒地的粗壮树桩处,钻进厚厚的落叶里,因她身材娇小所以并不引人注意,可也称不上全无破绽。
晏醴一动不动地藏了两刻钟,四肢都近乎麻木,火光才渐渐远去。
晏醴放下心来,用手挪动双腿,麻木后的腿动弹不了,一挪动就传来血液流转的痛痒感,如细针落下。
她知道此处不是久留之所,强撑着站起身来。
然而,一抬眸,正好对上一个举着火把的长解正紧紧盯着她。
“想活命就别出声,别把他们引来。”
对面的长解轻声说,说着挥灭了火把。
为何他落后在队伍这么远?为何找到她却不呼唤同伴?为何他只是一步步走近她,两只眼中晦暗不明?
晏醴瞬间就明白了,他早就发现她了,只是等大队伍都走过再来独自抓她,兴许能得个头功,还能在把她交上去之前满足他的私欲。
此刻喊是死,不喊也捞不着生的机会,晏醴只能壮起胆子,强装镇定,只有露出的一截衣角的震颤暴露了她的慌张,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警告一步步逼向自己的驿卒。
“别过来,我会杀了你!”
对面的长解闻言勾起唇角笑了,随后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我就算手无寸铁,你都杀不了我哈哈哈哈……”
男人渐渐靠近缩成一团的少女,弯下腰,正抬起手准备将女孩的脸掐起,看看是什么模样。
霎时,“噗呲”
,血柱从腹中狂泄而出,他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低头一看,竟是自己的血。
少女手握一块锋利的铁片狠狠扎进了自己的腹部。
刺痛传来的有些迟,少女松开紧握铁片的小手,血污沾得潮湿黏腻,眼前的男人应声倒地。
晏醴将身前横着的人推开,方才长解喷洒的血溅了她一身,加上此时身上各处的伤口都裂开,汩汩鲜血涌出,青丝披肩,手脚都战栗不止,站在暗处,虽小小一团,却活像从十八层地狱走出来的地煞修罗。
她向身后跑,向火光的反方向跑,她跑着跑着,眼前星星点点,渐渐地,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倒在了泥潭里,像苦旅人跌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在黑暗中,她隐约看见一道火光,她想:还是被发现了。
命运本就如此悲哀吗?
又是这个梦,她问父亲: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是什么意思?父亲笑着为她解答,母亲端了一盘芙蓉千层酥走进书房,有黄莺啼唱声相衬……
场景又变幻到那一天:母亲站在灵殿里,她站在满殿神佛前,火光荡漾着,将她的脸照得明明暗暗,她
晏醴冲过去,然而停在了大火前:“娘。”
母亲又对她笑,如失去神智时那般,像普照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然而那一刻,那笑有些不一样,她看到了温情,那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慈祥和爱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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