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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冷汗,迎着众人带着隐隐怒火的目光,艰难开口道:“碰上这样的年景,我知道大家伙都不好过。
可这盗匪都打到家门口了,咱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还有什么法子。
大家伙都按照上头的要求,该交的交,该借的借。
来年等到年景好了,再还回去不迟。”
此言一出,村民们彻底没了期盼,有那群凶神恶煞的官差拿着名册一户一户地找上门,谁还敢不交。
玉婵家世代行医,在村里也没剩下多少田产,应缴的田赋本不多。
可那些人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他们家从前是在夔州开医馆的,料定了她家富裕,特意找上门来。
邹夫人见那些皂吏来者不善,哪里还敢同他们多做纠缠,狠心取了家中压箱底的二百两银子来息事宁人。
可惜那些皂吏贪婪成性,哪里又会满足,听人说那邹家老爷病重,家里只一个孱弱妇人带着三个女儿。
三个女儿其中一个年幼,另外两个还生得十分貌美,一时又起了歹念。
一干人强行闯入邹家,想要搜刮些值钱的东西,再趁机从那妇人身上揩些油水。
谁知一推开门便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立在门口。
第55章杯水车薪
那男子手里拿着斧头,正埋头在院中劈柴,见有人来,他缓缓抬起头来,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看向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怎么?我家夫人已经按照官府的要求缴了银子,诸位还有什么不满?”
那几个皂吏冷不防地被他一盯,背后滋滋地冒出了冷汗,为首的皂吏壮着胆子上前,自袖中摸出事先准备好的海捕文书,肃声道:“奉命搜捕逃犯,怎么?有意见?”
梁五不咸不淡瞥他一眼,手起斧落,啪一声,一段碗口粗的木材在他手中裂成几段。
众皂吏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又见他弯腰收拢地上的木材,将斧头别在腰间,脚步沉沉,直直向皂吏们走去。
他每向前一步,皂吏们便退后一步,直退到门前,被那门槛一绊,双膝一软齐齐扑倒在地。
那为首的皂吏双掌撑着地面,牙齿打着颤道:“放肆!
你敢殴打官差不成?”
梁五伸出一只蒲扇似的大手扯过他手里的海捕文书看了一眼,朝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怎敢?几位官爷不是要搜捕逃犯吗?里边请。”
有这么个罗刹镇宅,那皂吏哪儿敢动真格地搜查,在屋子里前前后后转悠一圈,既没瞧见什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也没瞧见什么值钱的家伙什儿便灰头土脸地带着人溜了。
玉婵和母亲妹妹躲在地窖中,听着那些人的脚步声走远,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好在梁五方才没有与那些人起争执,几个喽啰好解决,若是引来了更多人就悔之晚矣。
那些官差为大肆搜刮民财找到的借口是朝廷要剿匪平乱。
这个理由用来诓骗那些消息闭塞的普通百姓或许奏效。
玉婵因在魏襄那处得知了一些内情,对官兵口中那些理由是半个字也不信。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夔州已乱,雍王的人马应当在阵前与朝廷的兵马有了正面的交锋,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急于敛财?
夜里她左思右想找来母亲商量。
“娘,恐怕夔州要乱了。
这场动乱还不知要持续多久,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拿出家中钱财尽可能地买到足够多的粮食。”
邹夫人骇然失色,手里的针尖一歪,险些戳到手指:“已经这么严重了吗?那少陵他还回得来吗?”
玉婵轻轻摇头:“不知道,或许,他在外头更安全。”
邹夫人点头:“对对对,眼下外头到处乱哄哄的,还是别急着回来的好。”
言罢又想起远在河州的大女儿一家,又忍不住蹙眉道:“你姐夫家是军户,这次征兵,他家兄弟二人想必也要应征入伍。”
玉婵想到雍王此次征兵的目的是要造反,姐夫两兄弟若是从了军,就算能从战场上全身而退,平安归来,日后朝廷平乱难保不会被定为叛贼……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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