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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庆阳灾害连连,丝绸之路又遭突厥人频频滋扰,早已民不聊生。
迁居的居民不知凡几,整个西北都乱得很,又怎能要求他们像京城京畿那般记录详细严苛。
这般想着,又觉得晏清姝小题大做,外强中干,定是搅不出什么事来。
原本有些慌乱心虚的官员,又把悬着的心放在了肚子里。
甚至还有个心宽体胖的官员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一边拍晏清姝的马屁,一边附和郑布:“公主也是为江山社稷好,但未免疑心太重,这鳞册账目自然是以地方县里的记载为准,此去京都路途遥远,难保奏表在途中受到什么风吹雨淋的有损伤,且来往一趟要数日,户部盘账又要数月,信息滞后在所难免。”
晏清姝也不生气:“行。”
说完,她拍了拍手,巽风和猎风绕过中屏,从堂后抬了一口巨大的红木箱子放在了堂中。
所有人一头雾水,直到晏清姝命人将木箱打开,才面色大变——
这分明是他们藏在圆通寺地窖里的账目!
这种官员犯了错却死不认账的事晏清姝见得多了,早在来到庆阳之前就已经备好了后手,只不过没想到仅仅隔了半个月,也就是准备新帝登基的这个时间段,庆阳会发生雪灾,打乱了她一来就先给下马威的计划。
她没工夫与这群尸位素餐的人周旋,必须尽快解决。
薛平睿是三品府尹,按大梁律就算犯了案也得由大理寺派人来押人入京审理,后由工部找人补替,即便她是长公主,即便薛平睿是她封地里的府尹,她也没权撸了他的乌纱帽。
但是这群五、六、七、八品的县官就不同,她说换就能换。
晏清姝从箱子里随意拿出了一本账册,只见蓝色的封皮上写着:粮。
她随意翻了一页,念了出来:“元狩十年,永宁乡分田四十倾,李家村男丁年十八以上者,人半倾,其四十亩为口分,十亩为永业,寡口分五亩,一亩宅院,李耀轩户二丁一寡,受田五十六亩;到了元狩十一年,永宁乡分田三十八倾,李家村男丁年十八以上者,人半倾,其三十八亩为口分,十二亩为永业,寡口分四亩,一亩宅院,李耀轩户二丁一寡,受田五十五亩。”
晏清姝看向郑布:“郑大人不如给本宫解惑,为何应该分得田地六十倾的永宁乡,最后只得田四十倾?为何每户每年都要少一亩地?还是从寡口中削减,而这连年增长的永业田又是怎么回事?也没见你们庆阳府一年比一年交的粮税多。
永宁乡是宽乡,为何没有按田令要求每户一倾,而是变为了半倾?狭乡更是厉害,直接变为四十亩,这田都去哪儿了啊?本宫真的很想知道。”
话音一落,寂静无声。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本以为一个女子久居后宫,定然是耳根子软好忽悠的,没真把今日的交接当做一回事。
结果晏清姝上来就翻账本,还将账目中作假的部分指了出来。
接着在郑布指桑骂槐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搬出一箱子他们一直藏匿在寺庙里的账本。
更没想到一个公主竟然这般熟悉《田令》。
连他们都要时不时翻翻才能确认哪些乡分多少田,可她居然张口就来!
她还知道多少?还是什么都调查清楚了,就等着在这儿拿捏他们的把柄!
底下官员面色慌张,各个抖如糠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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