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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并没有传到他们的耳中,几个弟子嘻嘻哈哈,李潭在一排刑具中挑选,选中一把弯刀,他把刀放在火中烤到发红。
鹤承渊此时就站在一侧,无动于衷镇定望着这一切,仿佛曾经遭受过的人不是他,他的目光寸步不移锁住沈知梨。
那个傻子扑在杀奴身上,她做了许多事,例如找一盆水给弯刀去热,又例如用石子击打李潭的手想让他脱手,但好似一切都无用功,唯有那把刀掉地脏了,唯有他们嘲笑肮脏的杀奴就该配这样的脏刀。
她以为这样就能挡住那把刀了吗?
无用功罢了。
活生生剜肉取针,记忆犹新。
果不其然,那把弯刀穿过她透明的身体,落在了上辈子自己的身上,石台上的少年就像一条垂死无法挣扎的鱼,任由他人宰割,他们嬉笑着,说刀落错了,要重新下刀。
李潭又走到另一端拿起铁钩,一点点剜入少年的血肉,银针太细,钩子取不出,于是又换了个法子,用夹……
石台上,少年就这么活生生被剜了一刀又一刀,触目惊心的血从石台上滴落,瞎眼的少年眼里只有一片血色。
他们走了,几十根带血的银针落地,少年满身血孔,时不时抽搐,到最后留了口气,频死前才来了两人给他医治,然而,他们缝合伤口,也不过是随意穿合罢了,血止住命留住便行。
方才还得意洋洋帮他打走那些人的沈知梨,现在哭得泣不成声。
鹤承渊静静看着过去的自己,又望向沈知梨,她颤抖着想为少年减轻痛苦,可却无从下手,也碰触不到他,于是眼泪便像开阀的泉水,源源不断砸下。
也不知为何,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却还是走到她身旁,将一颗小石子放于她的手边,小石子碰触到了她。
小而不起眼的物品,就像是他们之间搭起唯一能碰到彼此给予安慰的桥梁。
他的过去不算光彩,杀奴……也不是句玩笑……那就是他的上辈子,是他们买回来的一把刀,也是入不了眼的奴隶。
牢中空了,只剩两个意识存在,沈知梨呆呆站在石台边,望着千疮百孔的人,竟束手无策,原来她什么都帮不了他。
少年在石台上躺了几天几夜无人问津,大多时候他都是被痛晕的,醒来时,没有眼睛,看不清身在何处,只感到有水喂到他的嘴里,让他吊着一口气。
沈知梨手心里捧着的水,也只是牢中存在之物,她发现幻雾囚禁她,幻雾出现何物她就要看何物,踏不出半步。
真是实现了,两步远。
听那些邪宗弟子交谈才知,原来少年已经跟随他们漂泊几月了,他们去过余江余府讨债,可惜余家小妾离奇死亡,余夫人不认这事,但最后还是用五十万两打发了他们,就此划清界限。
沈知梨并不知,剜针是少年受尽折磨的开始,并非结束。
从这日起,她变得沉默,笑容未再见过,她尽所能试图帮他减少伤痛,弃掉的石子被鹤承渊如数拾起。
幻雾变动,杀奴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他每日的饭菜还是那般寡淡,体内的毒总在深夜发作,他们为他送来的解药,抑制不住太多的疼痛,每次毒发少年大汗淋漓,抓心挠肺,身上的伤口再次出血,彻夜难眠。
沈知梨在他们每次来时,偷偷藏些外伤药,放在他的床头。
他的筋脉被断,一身内力被毒侵蚀,无法驱使。
某日邪宗弟子又来了。
“师兄你要将他带到哪里去?”
“我的蛇要冬眠了,送去给他们再饱餐一顿。”
沈知梨整个人都麻木着,目睹少年被带走,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不了,她拾起一把小刀,不足一指长的刀。
他们趁夜里杀奴毒发没有回手之力时,卸去他的双臂,丢入蛇窖。
密密麻麻满窖的蛇,沈知梨发怵,身体凉汗直冒。
鹤承渊眸光加深,这么多日,总算开了口,“不必救他。”
沈知梨却听不见,一颗小石子滚在她的脚前,阻止她靠近少年,她又向前一步,又一颗石子打在脚尖。
每日出现在她身边的石子……
“鹤承渊……你在是吗……”
石子停住了。
沈知梨一滴泪落了下来,“蛇伤不到我的……”
又哭了……
空气凝固,剩下一片死寂。
鹤承渊手指捻着石子未发,他沉默,血眸褪去,眼睫将黑眸挡住,蛇从他脚步蹿过向血味去,毒发的少年忍着伤痛侧躺压住右臂,他要接回自己脱臼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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