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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富贵扶着贾卓霖恭恭敬敬地往后退去,两人身上皆穿着针脚扭曲的破旧粗布麻衣,哪有什么见面时的锦衣华服。
城隍庙的乞丐窝里,贾富贵用细木签子清理着甲缝里堆积的泥垢,他的指甲又黑又长,剔出来的泥巴一点点掉在干草上。
剔干净后,他坐着一动不动的默默看着躺在干草上的人。
贾卓霖双眼紧闭,面容虽无血色却平稳至极。
黑脸乞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手里的签子往旁边一甩,重重在自己大腿上拍一掌。
“贾公子,我们拜把子吧!”
贾卓霖听到后缓缓睁开双眼,他不回乞丐,自顾自地说道:“我贾府门衰祚薄,到我父亲这辈钱财流散,人丁凋零,官府稍一打压便家破人亡。
往日的金银珠宝,管乐金喉如过眼烟云消散。”
话音落下,两人睡得这小块干草堆出现长久的寂静,一时没人言语。
贾卓霖觉得自己说的既伤春悲秋又文绉绉,生怕伤了苦根的心,顿了顿又继续道:“如今我贫无立锥,苦根你莫要和我相交啦。”
“不好。”
苦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他拍了拍棉被朝贾卓霖说:“你是福星,是贵人。
下大雪了还给我们馒头和热汤吃,你是大好人。”
“落了毛的凤凰不如……”
“放他娘的屁!”
见贾卓霖转头看向自己,苦根连忙扇自己嘴巴一巴掌,嘿嘿一笑,“不骂脏,不骂脏。”
“好弟弟,你莫听他说的什么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依我看拔了毛的凤凰也是凤凰,起码,起码……那凤凰肉还比那鸡肉能多让人吃几口呢,你说是也不是!”
贾富贵边咂摸着嘴巴边用手比划着鸡的大小。
见贾卓霖只望着天半天不说话,苦根只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嘿嘿嘿地笑着,给贾卓霖理好身上破败的棉絮后,爬起身子,朝着破窗户外的黑天拜了三拜。
回头看见躺在干草上的贾卓霖,转头又朝着天拜了三拜,自言自语说:“我再替我兄弟拜。”
拜好又缩回干草上,“我们结拜兄弟,你叫贾卓霖,我自然不能叫苦根。”
他冥思苦想了好会儿,想不出来,不住地打哈欠,躺到草堆上,双手一摊,“这名字你得容我我得慢慢想。”
沈澈直直看着草堆上的两人。
身死之人的前尘往事,她以往最为熟悉的渡魂术法,此刻却突然陌生起来。
眼前的景观迅速地变换,高大葱郁的槐树立在青州城大街上,满树的枝叶随着风沙沙作响,被麻绳吊起的人如同一条空中死鱼毫无生气的随风飘荡。
贾卓霖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以往干净的手此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他睁着眼睛,瞳孔涣散
苦根看见面无人色的贾卓霖,登时发出一声惨叫。
怎么会这样呢,他不过是去讨了点桂花糖,回来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苦根惶恐万状地叫了起来,他双手乱挥,试图把绳子弄断。
终于细绳不堪重负,贾卓霖重重地栽在地上后。
他被苦根扶起背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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