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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炅笑而命其平身,见赵元侃迫不及待地翻看棋谱,又问道:“以前你成天蹴鞠,并不怎么爱下棋,为何如今转性了?”
赵元侃叹道:“球还是爱踢的,只是如今大哥轻易出不得门,我改和五哥一组,带着几位宗室兄弟,与二哥和四哥带的队踢。
近日四哥一不留神,说二哥说话结巴,二哥心里不痛快,踢球时就不与四哥配合,以致我和五哥的队每战必胜。
四哥不乐意了,与二哥吵了一架,两人谁都不理谁,我们这球自然也没法踢了。”
赵炅闻言摇头:“四哥固然不懂事,但二哥大他许多,竟也跟弟弟置气,还将气撒在球场上,让你们趁虚而入,难怪要输。”
“正是这个理。”
赵元侃道,“兄弟就应该和睦相处,共同御敌之时,凡事理应相互包容,若兄弟阋墙,就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好在这只是蹴鞠,若是镇守疆土……”
赵炅听出他弦外之音,顿时沉下脸来,拍案呵斥:“大胆!”
赵元侃迅速在父亲面前跪下,伏首进言:“爹爹息怒,臣只说一句,望爹爹三思:四叔糊涂,有意犯上,理应严惩,但毕竟未成事实,而我大宋开国未久,契丹虎视眈眈,若这时大动干戈惩处四叔,朝野内外人心惶惶,高兴的岂不是四方蛮夷?”
赵炅缓缓起身,在赵元侃面前来回踱步,良久沉吟未语。
保持着伏拜姿态的赵元侃想到父亲的目光如冰似剑,正在自己身上掠过,顿感脊背生寒,额上沁出一层冷汗。
赵炅终于站定,举目望向殿外,沉声唤:“继恩……”
话音未落,便见王继恩略显惊慌地匆匆赶来,跪下禀道:“官家,陈国夫人……殁了。”
垂首跪着的赵元侃见面前父亲的袍袖颤了一颤,他很想仰首探看父亲此刻的表情,然而终究不敢,只是继续低头沉默。
须臾,听见赵炅开口,以冷静如寒潭之水的语调问王继恩:“楚王呢?”
王继恩道:“楚王很悲伤,此前杖击也伤得不轻。
臣让人搀扶他在陈国夫人阁中厢房歇息,并请太医诊治。”
赵炅不再多言,径直往陈国夫人阁中去。
赵元侃想了想,不问父亲意见便起身追赶,亦步亦趋地随他前往。
赵炅步入弥漫着哀泣之声的陈国夫人阁,默默在乳母床榻前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但觉这双曾给予幼年的自己无数温柔慰藉的手已渐趋冰凉,又见她瞳孔涣散,然而眼睑未闭,一双眼兀自空洞地望向上方,不由心下酸楚。
默然枯坐片刻之后,他和言对已逝的乳母说:“我只罢去四郎开封府尹之职,让他出任西京留守,离开汴京。
谋逆之罪,暂不追究。
乳娘,你安心走吧。”
阁中陈国夫人的宫人闻言均下拜,叩谢官家恩德。
赵元侃亦随之下拜,称:“爹爹圣明。”
赵炅冷眼看赵元侃,命道:“你去告诉你大哥这事,让他别再置气,打点精神,筹备与梁国公之女的婚事。”
刘娥身着中衣,被绑缚在襄王府中庭木架上,身上伤痕累累,尽是鞭笞的痕迹。
晦暗的云端有雨点坠下,在地上击出大而圆的水痕,随之而来的风声也一阵紧似一阵。
鞭笞她的小黄门垂下鞭子,抬头望望天,又看向廊庑下端坐着的刘夫人,请示道:“夫人,下雨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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