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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在那里躲一辈子不成?”
少年的喊声一往无前,仿佛一把冲破包围的利剑。
程若茵不由自主地探出身体,去寻找那道身影。
檐廊下,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少年将自己湿透的刘海撩到脑后,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相隔重重雨幕猝不及防撞上程若茵的视线。
含情的桃花眼盛满了风发意气,纵使全身湿透也无法掩盖目光中的锐利和骄傲,天地是他的舞台,雨声是为他而奏的交响曲,他生作明亮的星辰。
程若茵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简朴有效的闹钟锲而不舍努力工作,她叹出一口气,怅惘伸手,关掉饶人清梦的闹钟。
又梦到他了啊。
自那天起,这一幕时不时就会在梦境中重演,提醒她心底入住了一轮太阳。
无论什么境地,他似乎都那么坦荡直白,意气风发,就连开玩笑的时候也是。
程若茵背上书包,掠过奶奶紧闭的房门,两步穿过冷冰冰的屋子,老旧的绿皮漆随着开门的动作簌簌掉屑,她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踩上踩了十几年的陡峭楼梯,一步一步走向初生的朝阳。
刚开春的空气蕴含冰雪消融的气息,呼吸一口,冷气从肺腑之间上通到因早起不甚清醒的脑袋。
街边的梧桐树仍是光秃秃的,阳光无处可挡,直直射向敞开的校门口,给黑色的市一中招牌撒上一层金粉,也顺道笼罩住了此时在校门口站着的红袖章们。
“会长,会长,若茵?”
程若茵一抖,视线从黑铁大门上收回,吐出一口白腾腾的雾气。
“若茵,差不多了吧?”
赵秋平眯眼瞧瞧挂在东边天空中的太阳,双手捂住冷风吹得干燥失温的脸,企图给脸颊传递温度。
程若茵低头,视线扫过发黄变旧的表盘,指针已经迈过大半圈,正在努力攀爬至起始位,早自习即将结束,也意味着今天的早间执勤走向尾声。
“若茵,怪冷的,我们提前结束吧,这会也没人要来了。”
身旁的吴雅绘挽着她的胳膊撒娇,程若茵眉头微皱,直截了当开口拒绝:“不行。”
吴雅绘眨了眨眼,跟侧身后的赵秋平对了一个眼神,赵秋平向下撇嘴,耸了耸肩,用肢体语言表达了对盟友抗争失败的惋惜。
程若茵在寒风中站得笔直,像是棵坚强挺拔的松树,眼神坚毅,大公无私。
而此时此刻,公正严明的程会长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祝时越还没来。
想到那几乎已经板上钉钉要靠自己偿还的十万,程若茵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日头渐渐上爬,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进,一个急刹,漆黑的车门向外展开,一双长腿划破冻僵的氛围,长腿的主人一甩车门,校服外套划过一个流畅的半圆甩上肩膀,随着他抬头,初春的气息终于战胜了冬日未尽的寒冷,鸟雀适时开启叽叽喳喳的问候,嚷嚷着热闹与焕新。
他踏上阳光铺就的地毯,初生的太阳为他渡上一层金边。
哪怕昨天闹得不欢而散,程若茵依然为那个人的到来而心跳加速,逐步上升的频率呼啸着向她灌输能够压倒理智的潮水,从脚跟攀升的热意丝丝缕缕涌入全身的经脉,苦闷纠缠着难以言说的倾慕,只这一点热烈便足以运转冬日里的心跳。
程若茵又在脑中过了一遍想好的说辞,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少年朝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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