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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
小混子被他的眼睛看怕了,“你是老大。”
从此他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更加自由自在,他的一平方变得范围越来越大,他的一副拳头越来越厉害,十六岁上头就当了虹口扛把子。
他可以日日不着家而日日有地儿去,反正家对他来看,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东西。
一群小混子干得也无非就是抢抢地盘,敲诈敲诈普通中学生。
但是于直有了一种自己身板已经很硬的错觉。
于光华更加是对于直在外头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只管带着小助理公然进出家门。
他们现在谈的大多是公事了,于直是晓得的。
小助理这时候已经不是小助理,于直也是晓得的。
他更晓得现在身板很硬的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一副拳头打出来的天地已经足够宽大,不是困他在黑暗里的一平米了,他不用在一平米里看着大人做的那些事情。
但他还是过不了中秋节,一到中秋节就溜到旷野无人处,呆呆坐一夜。
这一年中秋节他骑着鬼火摩托去金山海滩坐了一夜后,开始有了他的贪心。
于直命令手底下的人把小助理的车砸了。
砸车的时候,他自己抡的第一棍子。
关止正好路过,摇摇头,对他说:“这么做没意义的喽!”
他蹲到地上抽着烟,关止蹲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他们过他们的日子,咱们过咱们的,眼不见为净。”
军区里头都是高门高户,再高门高户也免不了把家长里短,各户是非传来传去。
关止的父亲也和自己父亲差不了多少,但是关止的母亲不像自己的母亲那样,让自己的尸体和自己的儿子睡一夜。
他拍拍关止的肩膀,等关止走了以后,指挥手底下的小弟彻底把小助理的车砸烂了。
事后小助理一声不吭,照常去他家里和他的父亲一起办公。
于直的学业虽然荒废了,但是观察更加敏锐了,这大约是从拳头争地盘的战争里琢磨来的。
他渐渐搞明白父亲那点水平没小助理根本不会有标青的业绩,只会被祖父拍着桌子骂没想法。
小助理是那个给他父亲想法的人。
砸了她的车,她父亲立刻就会给她买第二辆。
于直又困在了一平方里,伸展不得,浑身难过得要命,于是他对地盘的渴求越来越大。
在这种渴求里头,他的硬拳头和狡猾心肠跟着他的年龄一起长。
他不单单用拳头来抢地盘,他慢慢无师自通地去调停几个弄堂口小混混们的地盘纠纷,从中渔翁得利,如果遇上路数不清的,他会先分化他们,再各个击破。
他领着小弟从闸北打到虹口,打不过的就智取,一路无往不胜。
打到杨浦遇上个老油条,四十岁不到,是那边所有扛把子的老大,他白天打着赤膊坐在军工路的水产市场门口吃着血蚶,肥大的腮帮子都能吸蚶吸得抖起来。
他这天吃血蚶时,桌子上摆了一碗五香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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