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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新微道。
尉迟礼也觉得有理,当机立断道:“那出口想必在这附近山中,还好带了十二人前来,加上我们四人,两两一组,正好分八个方向搜寻。”
当下清点人马,各自分了方向。
明新微便同杨束一组,往西南而去。
山路陡峭难行,没法儿骑马,明新微跟在杨束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艰难,初冬时节,山里寒气氤氲,跋涉不多一会,虽没出汗,但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杨束停下脚步,递过来一个羊皮水袋,示意她喝,这是要她休息一下的意思。
“多谢。”
明新微将水袋拿在手里,没动,突然想起刚见面时,被他扔在马背上颠簸,吐了他一裤子,又向他借水喝的情景,不由笑了一下,突然道:“说起来,我还欠你一条裤子。”
明新微刚一说出口便后悔了,同外男提什么裤子不裤子的,太过暧昧,好在杨束的神经一如既往粗得让她安心,摆摆手道:“不要你还了。”
紧接着,他又加了一句:“真要赔礼,不如列个东京本地美食单子。”
明新微拔了羊皮水袋的塞子,喝了一口,道:“这个容易,你之后有打算去东京游玩?”
杨束耸耸肩,在暮色里眺望远方山色,道:“不知道,总有机会去的,或送你回去时顺便看看,或完事后自去一趟。”
杨束身上有一种独特的自在感,明新微忍不住道:“真好。”
杨束不明白明新微为什么要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嘴一瓢,竟然胡乱恭维了一句:“你也很好,我是说,你懂得很多。”
明新微忍俊不禁,杨束竟然还有夸人的一天,便故意问道:“怎么多了?”
杨束没想到有生之年第一次恭维别人,还要被逼着举例说明的,好在例子是现成的:“就比如刚刚,那个老姑婆一说什么天庆,你就问是不是大中祥符年间新建的。”
“家学渊源罢了。”
具体什么渊源不好细说,因此她只好岔开问道:“你知道「大中祥符」这个年号是怎么来的吗?”
明新微随手摘了一片长长的枯草,挂在道旁的枯树枝上:“喏,突然有一天,一份天书从天而降,挂在皇宫承天门的檐角上,写着「赵受命,兴于宋,付于……恒。
居其器,守于正。
世七百,九九定」。”
按理说,明新微应当避讳,「付于恒」中的「恒」是当今官家赵恒的名讳,不能直呼的,但在这山野之间,好像也不必有那么多讲究。
“此后当今官家东封泰山,西祀后土,改年号为大中祥符。
这天书降世的正月初三,便被定为天庆节,此后能工巧匠花十年修玉清昭应宫,供奉天书,各路府州军,也出官钱官地,建造道观,赐「天庆」为额,朝廷内外颂歌不断,四海承平。”
杨束把她挂在枯枝上当做「天书」的枯叶拎起来,手指微动,眨眼编成了一只枯叶蚂蚱,道:“真是不嫌麻烦。”
“什么?”
杨束捏着「天书蚂蚱」的脖子理所当然道:“这天书一看不就是人造的吗?搞这么多把戏,这还不算麻烦?”
杨束继续语出惊人:“而且大宋开国皇帝不是赵匡胤吗?真有天书也不会写「付于恒」吧,托付给第三代皇帝算什么意思?”
明新微只觉得心下一跳,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滋生。
这个她儿时曾经有过的模模糊糊的叛逆想法,竟就这么随意地被人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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