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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十一月,京郊猎场却突然猎得瑞兽,形似当康,送到皇帝面前,皇帝命大祭司占卜,称之乃祥瑞之兆,非盛世不可出。
皇帝大喜,下令大赦天下。
紫宸殿里,姬琬将茶盏端起,对着面前人道:“若不是为了替她收拾残局,朕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姬恒笑道:“有时候我倒是很好奇,皇姐会对她纵容到什么地步?”
姬琬冷哼一声,“她连这祥瑞的主意都想得出,天生一副佞臣的做派,偏偏朕明知她欺君罔上,还要顺着她的路往下走。
倒是你,真的嫁了她,若不奉劝她几句,哪日朕算起旧账,她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
姬恒笑而不语,姬琬忽而认真道:“她对颜家也算是有情有义,如今能做到这个份上,你就不担心成婚之后,她对那颜佑安仍有旧情,阿恒,朕是你的皇姐,有些话朕只说一次,你若是反悔,倒也还来得及,剩下的朕会替你处理。”
姬恒闻言笑道:“我自信可以拿捏住她,区区一个颜佑安,我还不会放在心上。”
姬琬听了他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荣蓁从桌子上如山的卷宗里抬起头来,不过才几年,这卷宗便已枯黄,她仔细翻开,这么多日废寝忘食,终于寻到了一丝转机。
黄昏时,荣蓁去了乌衣巷,这里对她而言陌生又熟悉,姬琬已经下了旨,既往获罪官员的家眷可以恢复身份,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颜佑安。
平儿将一盆水从房中端了出来,正要倒在院中,却瞧见荣蓁走了进来,水盆嘭地一声落在地上,将他衣角打湿,可他顾不上这些,连忙将荣蓁请进去,又小心翼翼地替他二人把门关好。
颜佑安正拿着布巾擦洗地上的石板,专注又认真,荣蓁的裙角在他眼前摇晃,他慢慢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荣蓁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颜佑安头也不抬,“地上脏了,总要洗干净的。
房里有椅子,你先坐吧。”
疏离的像个陌生人,早就知道会是如此,荣蓁也不再同他周旋,将怀中的银票放在桌上,“这是我大部分的银钱,留着它,你后半生不会过得艰难。
至于这乌衣巷,房契在我书房里,你留着这里或是将它卖了,都可以。”
颜佑安不说话,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那布巾就快磨破,荣蓁这才发觉他的手上甚至磨出血泡,荣蓁一把将他拽起来,“别弄这些了,你的手还要不要?日后你是自由之身,再不用担心什么,你可以像从前那般,琴棋书画,修身养性。”
荣蓁在房中取了创药,用绢帕将他的手包扎起来,只听他道:“我这手如今只做得粗活,一弹起琴来,心就会疼。
这钱我留下了,你走吧。
如此这般,你总可以心安了吧。”
荣蓁系了个活结,毫不留情道:“我有什么不能心安的?人活在这世上,谁不是为了自己。”
颜佑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是啊,我还没来得及恭喜荣大人!”
荣蓁的话如同利刃,“你当然要恭喜我,曾经你所规劝的,我都已经做到,更娶了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为夫,今后你自己多保重吧,这里我以后不会来了,你是死是活也和我没有关系。
你总不能指望我怀里拥着别的男人时,还会想着你。
颜佑安,你哪有那么重要!”
颜佑安唇瓣上已经沁出血丝,“我都知道的,你不必一遍遍说给我听。”
话已经说完,已经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荣蓁只道:“颜姨母的事我还是会上心的,这毕竟是我从前答应过的事。”
荣蓁最后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多保重吧。”
荣蓁从这院子里走出,平儿就站在院里,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可看着荣蓁离开,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样难过,倒像是感人所感,直到荣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进了房内。
颜佑安呆呆地坐在桌前,桌上一叠银票,可他就像被抽走魂魄一般,毫无生气,平儿擦了擦眼泪,走上前,“公子,大人已经走了。”
从一无所有的罪奴,到如今总有这样一大笔钱财,还得了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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