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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阳捂着下巴憋了好一会,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委屈兮兮地低下头开始解身上的绑带,随着那勒在她身上的麻绳尽数落地,那些捆在麻布里面的锄板镰头也跟着叮铃乓啷地落了一地:“这都是我们在私庙里找到的农具,这块铁板子我也带回来了……只有那个镰刀没了,应该是还没拔出来被一起带走了。”
她语气低落地打开已经几乎兜不住的粗布,把里面那些沾着血污铁锈的农具抹开胡乱排列在地上:“还有这个。”
李平阳蹲在地上,打开旁边一个被夹在大包袱里的小布裹儿。
那叠得厚实平整的布裹儿在东西落地的瞬间弹开两下,软趴趴像个沙包袋似的折在地上。
打开,里面放的是两个银圈和几颗金豆子:“这些金豆豆是我趴在私庙地上找了好久发现的,它们滚到神龛地上有个裂缝里面去了。
这两个银圈一般是戴在手腕上的,看大小可能是小孩子手上戴的,这俩都是我在水边发现的。”
陈坷远把门带上,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到李平阳面前,喊了一声身旁毫无动静的张峒道:“大人,其他事情按下不表。
许夫人此行也辛苦了,我们先让她回去客房休息吧。”
张峒道没有回答,从刚才起他就好像被夺取五感似的全然失去反应,白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眼里灰蒙蒙黯淡的一片,除去偶尔会缓慢眨动一次的眼睛,当真好像已经失去意识似的。
李平阳蹲在地上把自己的发现铺开一地,捏着手里还没有打开的包袱忸怩瑟缩着站起身:“大人,民女不是有意不辞而别的。”
张峒道身体往前撞了半步,忽然重心不稳地左右一阵摇晃,匆忙间李平阳连忙扶住他的手肘:“大人?”
张峒道低着头,上半身像是枯萎的荷花无力地弯下去,能勉强支撑不倒下几乎全靠着后脊背仅剩的力气。
他好一会说不出话,一开口就是粗重到与老旧风箱媲美的喘息。
李平阳被吓了一跳之后手里的力气默默增大了一些,托着张峒道手肘的位置将他向上扶了一把:“大人,是气乱吗?可疼得厉害?”
张峒道重伤未愈,甚至腿上血都没有完全止住,又遭遇了下午这一遭,心里大悲大喜且不多提,光是刚刚都是强撑着一股气力在往外走,眼下在焦急惊讶之后,随着一点点松懈下来,到底是支持不住身体,连喘气也觉得全身像被针扎似的疼。
旁边几人也各自拖着病体七手八脚地上前。
张峒道头几乎埋到了李平阳的胸口,整个人像是要控制不住蜷缩起来似的,问什么也不回答,只是一边发抖一边沉默又沉重地呼吸着。
李平阳愣了愣神,下意识看向陈坷远,正打算喊“陈大哥”
来接应着带张峒道回房间躺下,就见到陈坷远自己都摇摇晃晃的,还得扶着脸上一片绯红的陆载。
——这几个人到底怎么能把自己搞得这么惨的啊?这点功夫到底谁派他们来查这个事情的啊?这不是送死吗?李平阳憋了一肚子话说不出,看看这情况再靠别人也是靠不住,整个院子最有活力的除了她,就是墙角刚刚一闪而过的大黑耗子。
张峒眼见着还在往下滑,李平阳着急之下随手把怀里的包袱丢开,那装得圆鼓鼓的包袱在地上弹了两下,安安静静地定在粗布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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