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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里静悄悄,丫鬟进出端着各式物件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十分地轻,闺房绣帐高挂起,陆玉音在镜前闭着眼,任由萍姑和杜鹃装扮。
尾指抹过娥眉,再在眼尾描一点桃红,杜鹃俯身画完,身子往后倾,歪着脑袋左右看。
“磨蹭什么?”
萍姑在后方整理衣饰系带。
杜鹃纳闷:“不是不是,同样的妆,跟上回怎么……”
萍姑脸一板,叱道:“你又在嘀咕什么,想偷懒是不是?”
杜鹃不敢再说话,陆玉音忽然开口道:“萍姑,你再念叨,我耳朵都要疼了。”
萍姑应了声“是”
。
杜鹃继续上妆,心中感激刚才她的解释,安慰地想,肯定是陆姑娘大病初愈的原因,同样的妆,上次另一位侍女姐姐给陆姑娘画了,眉梢都透着冷意,美如画中仙子不敢让人接近,今天一画,怎么感觉气质变了些,姑娘眼眸流转间另有一种灵气艳丽,不媚俗,又让人觉得惊艳。
“小姐,到时间了,公子已在等候。”
“走罢。”
府外停了两辆马车,顾景桢早就在马车里等候。
春山宴男女分席,今年设在依山而建的一座风雅茶楼,楼内满园芳草,取自然之意,流觞曲水,应酬茶水,高雅风趣。
陆玉音有些忐忑地上了车,反复确认过萍姑把琴谱带了,心才稍定。
车程漫长,陆玉音闭眼养神,个把时辰后,马车变得有些颠簸,想来是进了山路,不久后,就听到身旁数辆马车擦肩而过,很快就在开阔平坦处停了。
顾景桢驶向另一楼间的雅阁茶间,陆玉音则在花宴处停下。
下来一看,翠楼生辉,朱门碧瓦,花墙弄影,回字形长廊下已经有许多盛装相聚嬉戏的少女,云鬓香粉,巧笑嫣然,十分养眼。
“陆姑娘到!”
众人咋一听了先是诧异,这么古怪的通报是哪个笨小厮报错么?
下一瞬便反应过来,新入翰林院的顾公子春风得意,前些日子被抄家的参知政事有个女儿与他结亲,现下这事还没掰扯清楚,惹得多少京城少女芳心大乱,心急如焚,只等每天听到消息说顾公子解了婚约,自家好上门探口风提亲去。
数张年轻美丽的面庞望来,心中皆是惊诧:未听说宴会单独送帖子邀请,那便是顾公子带她来的——居然还没弃了她!
亲眼见过陆熙仪的人不多,但都知道她的才色双绝的名声,一朝凤凰落难,各自只有暗暗奚落嘲讽的心思,寻常没遇上就罢,毫无表现就当是给了面子,一旦她以罪臣之女出现,人人心里只暗道她不知天高地厚。
无权无势的罪臣之女,攀上了京城最风光最有前途的公子。
想到这一点,多少远高于她家世的贵族女孩们面色皆是难看。
陆玉音被那些眼睛看得心中紧张,在这种注视下也催生出愤怒出来,她嘴角的微笑即不疏离,也不显得过分客套,曼步下了台阶,目不斜视走进去,扫了一圈,决定去往二楼上的茶座临窗观望。
每走一步,两侧少女皆是好奇望着她,有的以扇掩面,充满探究,有的当即起身离开,不愿跟她接触一分,唯一一个微微点头示意的,是一位脸微圆的少妇。
这次宴席有位诰命夫人坐镇,有人偷偷传报过去,宴会主人既没有如大家期望的那样下逐客令,也没有如对待寻常贵女般允许亲见寒暄,只往楼上送去一杯果酒,陆玉音饮了,不卑不亢,嘱托侍女代替传达请安问候。
刚坐定,一位少女“噔噔”
上楼,气冲冲直奔陆玉音的隔间。
“陆熙仪!
你居然还有脸出来!
你……你这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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