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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笑声意味着什么。
他看向少女,她那样瘦小,泪水将脸上的脏污冲洗成一道道沟壑。
他握紧刀,往前刺去。
皮肉被寸寸划开,少女的血液迸溅到他脸上。
殷陈慢慢走向他,最终无力跪下。
周围一切开始逐渐如投石入水般扭曲漾开,那五个口吐秽言的匈奴人如晨雾被吹散去。
少女抬手想再确认一下少年的面容,最终无力垂下,她轻声喃喃,“原来,你不是业果。”
少年呆立着,他看着她跪在面前,他想替她拭去那颗泪,可他动不了。
他只能站着,看着少女呕出大口刺目的鲜血。
她比元朔六年四月更小,她的右手还未废。
这是,十四岁的殷陈。
殷陈猛地睁眼,天已经亮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将梦延长。
她捂住嘴唇,被汗打湿的发丝紧紧贴在面颊和脖颈处,她无暇去拨开。
会好的,会好的。
她一遍遍默念着,直到心口的疼痛一点点消散。
许久,她抬起右手,手心多了一道旧伤。
是她在梦中抓住那把环首刀所割开的伤。
她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恐惧感,梦中之事竟反映到她身上了。
不知下一次,会否还是这样幸运?
将脸埋入手心,长安的一切太不寻常,她只觉自己像一只飞虫,闯入了一张密密织就的罗网。
元朔六年的七月异常燥热。
幸而落一场大雨,将升腾而起的炎热沉入泥土里。
殷陈提笔给义纵写了尺素。
“舅父,安否?
陈安康,到长安已半旬有余,但此行毫无进展,莫挂念。
今日长安落雨,忽感伤怀。
忆起五日后乃是母亲生辰,舅父当喝上一杯,切莫醉倒。
甥陈问安。”
她将尺素封入细竹筒中,交给了前往定襄去的商人带去。
将尺素送走,她拿起搁边上的簦往回走。
因着下雨,东西市除了商贾之外,行人并不多。
她避着一路上深深浅浅的水凼和行人,裙裾底部依旧沾湿了泥水。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几双革靴拦住了去路。
抬起簦,周围已有十几人围了过来。
车轮压过水坑的声音响起,一辆辎车停在边上,接着,一只素手掀开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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