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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天昏沉欲坠。
屋外滂沱大雨,暑热消散,连日奔波让她身心俱疲,趁着有几分凉意,她坐在麦秸上,靠着箱子,熟睡过去。
二人是在她熟睡之后进了破屋。
殷陈是个机警至极的人,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就算二人进屋时她没有发觉,此人被杀时一刀毙命没有叫喊,倒地时的声响不可能没有,殷陈居然没反应过来,不寻常。
他思索着,往窗棂走去,将灯火靠近,在窗沿看到了一点灰。
又在屋中看了一会儿,地上的脚印纷乱,麦秆上的血迹蜿蜒了一地,留下深褐色。
血腥气夹着土腥气,在这盛夏凉夜中,幽幽钻进他的鼻腔内。
因为下雨和搬动尸体,现场线索已经完全被破坏,找不出有用的信息。
只有窗台上那一丁点儿香灰,是处理时遗漏的。
情况那样紧急,居然还能将线索清理了,这的确是个熟手。
殷陈。
你究竟惹了个什么麻烦?竟有人这么迫不及待要你的命。
他抬眼,走出破屋,连夜回去调了义妁的信息。
她是来寻亲,那说不定此次杀人案件与义妁的失踪有关联。
义妁,三十岁,建元三年入未央侍奉太后,任宫中侍医,医术高明,得太后所喜,元朔三年太后仙逝,元朔四年,义妁请离宫。
此后,不知所踪。
过所亦无更迭。
他往下列看去,义妩,妁姊,擅医,曾与妁同入宫,建元四年出宫。
元朔四年六月,死于定襄侵袭。
义纵,妁弟,少小为豪强,人霸道,以姊贵,任中郎、补上党郡中县令,历迁长陵令、长安令、河内都尉和南阳太守、元朔五年任定襄太守,时至今日。
为官依法办事,不避权贵,娴于杀戮,颇得今上赏识。
任定襄太守后,报杀四百余人。
这一家子人,倒是有些脾性。
他点了点义纵的名字,怪不得殷陈从定襄来,看来回汉这两月是待在舅父身边。
有这么个酷吏舅父,她便不外乎是个狠戾之人。
只是,长姊死于匈奴侵袭,次姊又不知所踪,他这个定襄太守倒是挺沉得住气。
他再往下看关于殷陈的信息。
父殷川,母义妩。
南越九真人士,生于建元四年六月初三,自小随父母旅居各地,元朔三年居定襄武皋。
元朔四年六月初三夜,匈奴人劫掠定襄,火烧武皋数个村庄。
殷家班子八十六人悉数覆灭。
殷陈被俘。
这与她当时在流沙时交代的一样,别无疏漏。
门扉响起“叩叩”
两声,阿大道:“君侯,已是人定了,早些安歇。”
他揉揉眉心,“阿大,进来。”
阿大犹豫了一瞬,推门而入,见他仍坐在案前,叹了口气,“郎君怎的还在忙?”
他递出一张缣帛,“调查一番这个陈海,明日日中之前将结果给我。”
阿大看着缣帛上的名字,心道就不该敲这个门,看来今夜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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