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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电话里一直说:“小囡,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
且惠捂了捂嘴,忍不住带着哭腔打断她:“妈,你不要再这么说了,我不要听。
都过去了,我的病早就好了,你别担心。”
后来手机被葛珲拿走,他说:“好了好了,且惠啊,母女俩吵吵嘴嘛,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呀,你散完心就回来吧,好不好?”
且惠点头:“好的,麻烦伯伯照顾家里了。”
“不要紧。”
葛珲说:“你妈妈在我这边,你放心好了。”
她这通电话打了很长时间,等回去时,沈宗良已经挪到了床上,睡着了。
且惠转过身,小心缓慢地拉拢窗帘,尽可能不发出声响。
她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慢慢走过去,扶着床蹲下来,借着角落里一盏昏黄的灯,细细打量他。
哪怕是在睡梦里,沈宗良的手也压在受伤的小腹上,眉头轻轻拧着,脸色疲惫,浮着一层不正常的青白。
她知道,那是一路担着心,受着怕,操劳出来的。
且惠唇角微微扬起来,指尖轻颤着,伸手抚上他眼尾那两道细纹,眼睛却又湿又热。
还小的时候,她总是在背后偷偷地看他,心想,沈宗良为什么总能那么松弛,不显山不露水,听见、碰到任何事都从容,把身边人衬得毛毛躁躁。
她真想看他偶尔失态一次。
一次就好了。
可他真的千里迢迢赶来,因为紧张她而吓得跌跤,且惠又深深的自责。
足见爱人这件事有多么的矛盾重重。
她怕沈宗良不像她爱他一样爱她,又怕他太爱她。
且惠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珍重地、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她去浴室里换衣服,没敢冒大不韪洗头洗澡,只是打湿了毛巾擦了擦身体,穿上一套干净的睡衣。
这里太干燥了,挖面霜的时候且惠格外舍得,一大坨垛在脸上推开。
就这样,竟然也全部吸收了。
她翻了翻沈宗良的行李,找出一件干净的长袖t恤,再去绞了一条热毛巾。
且惠细致地给他擦了一把脸,手指顶着毛巾,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来回滑动,玩儿一样。
她把毛巾放到一边,伸手去解他衬衫的扣子,身上还穿着带血渍的衣服,不知道怎么能睡得舒服。
且惠的手指再灵活,在解男人纽扣这种事上还是生疏。
她两手并用,一拆一拨,总是不得要领,那扣子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拈在指尖滑不溜秋。
好不容易敞开了,大片雪白的胸口露出来,且惠也累得轻轻喘气。
提前备好的毛巾早就冷掉了,她又去了一趟浴室,重新用热水淋了一遍,拧干,再跑出来,趁着毛巾还有温度,赶紧给他擦拭好。
大概她真的很不会照顾人。
一点点小事,就让且惠筋疲力尽了,感觉比审合同还要累。
她手里还攥着毛巾,就这么俯低下身子,把脸贴在了沈宗良胸口,急需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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